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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辽东近况 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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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骏德已经记不清这是白艳儿第几次来找自己哭诉了,事情都过去半年了,她的心结还是没能解开。透过后背,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是让自己心酸不已。

    程琳儿每次从她那回来,跟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白艳儿看着刘老大的牌位终日以泪洗面,整个人都憔悴得如凋谢的鲜花一般。这可是如何是好,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以后她该怎么过下去,自己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了。

    “骏儿,你说话啊,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在过下去了,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白艳儿见陈骏德丝毫没有回应,报仇心切的她脑袋一热,松开抱着陈骏德的手,扭头便走。

    陈骏德怎么能让她去报仇呢,且不说孤身一人,就是她这个模样下山,与前去送死无异。

    “姑姑,不要冲动,此刻建奴盘踞在整个铁岭卫,那钱布满就在大营之中,可是我们如何进得去呢?杀父之仇我时刻印在心里,不敢有一刻忘记。可眼下的局势,还不是报仇的时机。你还是耐心等待,总有一天我会将钱布满绑到你的面前,到时候千刀万剐,全凭姑姑你的心意”!

    其实陈骏德想要下山的心思比白艳儿还要强烈,据手下兄弟的情报,这一阶段建奴可是频繁出动,要不是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采取坚守渐逼之策,沈阳城此刻便要插上建奴的大旗了。

    自己的娘亲此刻还在沈阳呢,可现在建奴势盛,陈骏德也无法前往沈阳,派去冯府传信的兄弟也有好几波了,但都没有得到回信。也只能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向精明的冯老爷子能审时度势,不要被那些家产外物的迷惑住头脑,早日入关才是求生之道啊。

    白艳儿此刻哪能听得进去,刘老大的死让她深感自责,就像是把心掏出来,架在火上烤一样。即便是陈骏德说的有理,可一心求死的她也是决定一意孤行下去。但这话不能说出来,看来只能是背地里偷跑出去了。

    “嗯,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

    陈骏德转过身来,轻轻的抱着白艳儿说道:“没有什么可是!我不想在失去你这个亲人了,你也绝对不可以出什么事!现在建奴把持各个交通要道,咱们也无法出去。待局势稳定一些,我先去沈阳冯府安顿好娘亲,之后再去趟辽阳,现任的辽东经略熊大人是我的老师,待寻得他的帮助后,咱们报仇的日子想必是不远了”。

    陈骏德不是特别清楚辽东的详细战事,可最后建奴占领整个辽东的事他是心知肚明。说这话的目的权当是安慰白艳儿,也是安慰自己一下罢了。

    “嗯,那你忙吧,我找琳儿去了,一旦有什么事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陈骏德见白艳儿神情平复了许多,心里头便安心不少,对着一脸期盼的白艳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艳儿的心里却默默的说道:骏儿,姑姑要对不起你了!

    辽阳城中,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正在听手下将领汇报辽东局势,端坐在首位上的他一脸的肃穆。

    “大人,诸将按照大人的策略安排,各将所部分布叆阳、清河、抚顺、柴河、三岔儿、镇江诸要口,布为防线,首尾相应,小警自为堵御,大敌互为应援。建奴已不敢贸然进犯,屯扎在铁岭卫一带”。

    话音刚落便有人接言道:“禀告大人,各营逃者俱已捉回,逃将皆是斩于辕门之外,逃兵亦是各挨三十军棍。标下已经安排下去,各营造战车,治火器,浚壕缮城,如有皆是按大人所令,严惩不殆。此时各营士卒人心稳定,闻风而逃,望阵而逃,惧战而逃的颓丧士气已全无踪影,前沿阵地,守备大固。迄于今,民安于居,贾安于市,商旅纷纷于途,沈阳,辽阳之地俨然重镇矣”!

    “大人,此时咱们该主动出击了吧,打他建奴一个出其不意,朝廷可都看着咱们呢”!

    “是啊……”!

    “没错大人,咱们该为死去的袍泽报仇雪恨了”!

    “末将愿请先锋,不可建奴,誓不归还”!

    一浪高过一浪的请战之声让熊廷弼眉头紧锁,有那么一刻他脑子一热都想即刻挥军出征,与在铁岭卫的建奴大战一场。可一想到萨尔浒那场大败,这沸腾的鲜血便平静了下来。

    猛然站起身来,狠狠的挥了挥手让跪在地上的众将起身,一脸寒霜的喝斥道:“你们难道忘了前不久的大败了吗?此时出征与自投罗网无疑!今后谁再敢言出战者,辕门之外必斩其头”!

    一声大口让众将脖子一凉,被熊廷弼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势压得不敢抬头,俱是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熊廷弼走到众将之中,语气沉重的说道:“自逆贼降抚顺,克清河,败三路,已骄锐不可言,时犹恐关西大发援兵,未敢轻自出巢。及开原、铁岭不战自下,懿蒲、辽沈不攻自逃,而谋夺辽沈之计决矣!此番本官奉皇命经略辽东,当步步小心,恪尽职守,为天子守牧一方,岂能如此轻率出兵?倘若兵败失城,身死是小,将我大明百战封疆袖手与人,你我便是千古罪人。九泉之下,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祖宗”?

    震耳发聩的一番话让诸将惭愧不已,还好有大人深思熟虑,要不然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末将鲁莽,多谢大人及时悬崖勒马,我等必谨记在心,片刻不敢忘却”!

    熊廷弼见状微微的点了点头,语气稍显温和的开口道:“都起来吧,日后切记战事当三思而后行,你等皆是将官,一言一行都是左右战局之关键。本官已经禀明圣上,今日制敌,曰恢复,曰进剿,曰固守。而此时语恢复,语进剿,未敢草草。不如分布险要,守正所以为战也。诸将当相互照应,据险力守,勿让建奴越雷池一步,辽沈乃是京师之门户,不容有失”!

    “我等谨遵大人军令,定保辽沈不失”!

    “如此甚好,众将都坐吧,最近可有打探到什么军情吗”?

    解决众将请战事后的熊廷弼显得轻松了许多,毕竟杨槁已经被逮捕入狱,此时辽东局势也稳字为先,稳中求胜才是正理。

    一人站起身来略显犹豫的说道:“大人,我方细作去多归少。并且带回来的都是些无用的消息,关于建奴的军事部署却依旧是没有头绪。倒是有一事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有一伙人跟建奴大打了一仗,都是半年前的事,想必也没什么用途”。

    “哦?不妨说出来听听。建奴对于情报可是严防死守,这一点咱们也要好好的学学。去年的战败皆是军情泄露之缘故,你琢磨一下,务必要尽快摸清建奴的虚实”!

    熊廷弼对于那半年前的情报并不太感冒,毕竟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刚到辽东。只不过借着这事敲打一下众人,切不能再犯前人的错误罢了。

    “是大人,经细作打听了月余,终于大致弄明白这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代善领着人去攻打平顶山的一伙土匪了。这两拨人打了一天一夜,据听说喊杀声就没断过,还伴有火器的轰鸣。后来细作多方奔走才知道那伙土匪的头目叫陈骏德,据说还是一个举人呢,不知道什么原因做了土匪,除了一伙人没跟着他以外,其他山头都被他收拢起来,只是这一仗山寨便被打垮了,人也是不知所踪,没有消息了。其实这人还是有些能耐的,几乎把代善的巴牙喇卫队打残了,要不是后来援兵到了,没准那不可一世的代善便要沉沙折戟在那小小的土匪山上呢”!

    众将听罢皆是放声大笑,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人,毕竟敌人吃亏,这都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谁!你说那个头目叫什么”?

    熊廷弼突然的一声惊呼,吓了那人一跳,不知道这脾气倔强的经略大人如此激动的站起来大呼小叫是什么意思。

    “大大人,那人叫陈骏德,据说是个举人,其他的便打听不到了”。

    “原来是他啊……”!

    我说会试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来了,本以为有什么事耽搁了呢,这咋还当上土匪了呢?后来城破之后得知老友殉国的时候,还以为他也死在建奴的马下了。没想到还跟大贝勒代善干了一仗,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圣人门生,也不枉你恩师张学正死前还托人让我照顾与你呢。

    熊廷弼的沉思让底下的人摸不着头脑了,提着胆子开口问道:“大人,你认识这个举人土匪啊”?

    回过神来的熊廷弼略显激动的说道:“认识,他是我的学生,你即刻派些人手去寻他,只要发现他的踪迹便给我带回来”!

    “是大人,末将这就去办”!

    这人拱手后转身便出去了,留下一个长吁短叹的熊廷弼,还有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将领。

    一中年男子端坐案后,口中不断的小声重复着:“陈骏德,陈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