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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大明第一个版权保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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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衡走上前来,还没等他行礼,知县熊绣就端起茶来:“你倒是会做买卖,把天下读书人的钱都赚了。”

    看得出来,这位知县已经知道了自己文曲书斋出售县试辅导资料的事。

    但让严衡没料到的是,这位熊知县一上来就给自己扣帽子,说自己把天下读书人的钱都赚了。

    虽然,严衡倒一直想把天下读书人的钱赚了,但他现在还没这能耐啊。

    人说话总得符合客观事实吧,更何况知一县之事的官员。

    严衡忙要谦虚一下,但又觉得自己不必太贬低自己文曲书斋的潜力,不然的话,这位熊知县没有兴趣与自己文曲书斋合作。

    但就在严衡想着如何更好的表达说自己文曲书斋并没有很厉害到威胁县太爷的驭民之权,但如果能与县衙合作还能让县太爷更好地治理本县且也能更好的造福一方时,熊绣却似乎看出了严衡的心思一般,先开了口:

    “你不必说了,本官知道你家道艰难,做些买卖贴补家用无可厚非;

    你的意思,户房的张典吏也跟本官说了,本官不是那种迂腐不知变通的人,不过本官不会和你合作;

    官府是为老百姓谋福利的而不是做买卖的地方,但你将县试文卷编纂成书发卖的事也让本官受到了启发;

    自古以来,学问常被富有人家掌握,因而导致穷则愈穷,富则愈富,富者读书虽多却也更趋于功利,穷则无书可读则更趋于野蛮,以至于教化不通,国运不济;

    我朝虽已历经百年,但圣人之道仍旧仅存于富贵之家,纵有天下才子不问出身,中第之后皆是一样的前程,但因富贵人家举人进士更多,应试之范文与经验有父辈传承于子辈,富商巨贾更可以直接卖文抄袭,以至于中第者不是士大夫之家就是巨商富贾;

    田舍郎想登天子堂可谓难上加难,如今本官把好的文卷都贴于礼房影壁之上,供天下儒童免费抄阅,或可对寒门学子有一二帮助。”

    严衡和欧阳进都不由得面露惊讶。

    但严衡也很佩服这位熊知县的魄力,因为这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是自绝财路啊!而且还让分宜县的有功名的人都会很不高兴啊。

    在文曲书斋贩卖县试辅导资料之前,天下士子是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暴利的。

    那个时候,他们很乐意自己的文章在亲友间传播的,甚至被编印成册,但他们现在发现这里面可以赚很多钱后,自然不肯让自己的文章免费被人拿去变成有价值的书册。

    但现在县衙为让买不起辅导资料的寒门学子也能看见最新的范文,竟然直接免费公布出来。

    这就意味着书铺大可以零成本获得这些最新的考试答卷然后拿去编纂成册而与他们毫无关系。

    而按照严衡原来的意思,之所以文曲书斋给官府三成的分红,其实就是给官府和官府背后的这些考试答卷的原创者提供分红报酬,避免这些原创者即所谓的秀才举人进士们眼红然后要挟官府暴力夺走这里面的利益。

    但是,如今作为他们的代表也就是知县熊绣拒绝了这个报酬且表示无偿公布。

    对此,严衡也只能欣然接受。

    虽说文曲书斋不能再垄断上游的应试答卷资源却也不会再有任何的成本付出,但到时候只要自己文曲书斋聘请几个科场明星好好编纂几本好的辅导资料一样可以赚钱。

    严衡只得好好奉承熊知县一番,并向熊知县提到关于版权保护一事。

    毕竟熊知县既然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就不能只为寒门学子做主也得为他们这些靠买卖为生的商人做主,自己辛辛苦苦编纂的书册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盗版,毕竟知识也是财富,盗版也是盗窃的行为。

    熊知县有些愕然,他作为大明官员,还是第一次遇见版权保护这样的事,自己解注编纂的书被天下人传抄甚至发卖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如何到严衡嘴里却成了十恶不赦的盗窃贼。

    但细想想,严衡似乎说的也对,十年寒窗,卧薪尝胆,呕心沥血编纂一本属于自己的书籍就这么被人盗窃,而且还被拿来牟取利益,似乎的确是不义之举。

    不过,熊绣现在更为为难的是,在现今大明是没有任何一部法律是关于知识产权保护的,但好在明朝的地方官有可以操纵法律的特权,因而熊绣便道:

    “盗窃他人书籍类同盗窃之罪!”

    如此一来,大明的第一个知识产权保护的诉讼解决事例便在成化二十年的江西布政司分宜县出现。

    不过,据严衡所知,《大明律·贼盗》里规定,盗窃一百二十贯以上者是要被直接处以绞刑的,即便情节轻的也要在右胳膊上刺上“窃盗”二字!

    但严衡对此也没办法,惩罚是知县决定的,自己只不过合法维权而已。

    如今既然见了严衡,知县熊绣自然是要问问他县试准备的如何的。

    在知县熊绣看来,毕竟大司马王公和大宗师杨大人都很关注这小子,连带着商阁老都要自己赶紧着收了这严衡当学生,因而知县熊绣现在已经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严衡老师的角色,问道:“近来学业如何?”

    “回禀县尊,一日未敢弃!”

    严衡很刻意地说了个很模糊的答案,意思就是,你猜呀?

    知县熊绣点了点头,又问道:“可会时文?”

    “略通一点,滥竽充数还可”,严衡说的是实话,他的确只懂些规则,写些将就的文章。

    但一旁的欧阳进却当他深怕让知县不满意而刻意欺瞒知县,而欧阳进又知道知县熊绣是最讨厌别人骗他的,所以欧阳进忙解释道:“县尊勿听小侄一面之辞,他哪里懂什么时文,能把一本三字经背完都算不错了。”

    知县熊绣有些愕然,他清清楚楚的记得王恕和杨一清这两个大才子都对严衡有很高的评价,而且杨一清一向是一个高傲的人,也承认严衡心志之成熟已经超过了他自己当年这么年少的时候,怎么会是一个连三字经也背不全的。

    所以,熊绣对于严衡和欧阳进的话都半信半疑,便想着继续考一考严衡,问道:“我念一句话,你且解题。”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严衡心想自己一直被认识的人说自己不学无术,但其实自己哪里是不学无术,只是以前的那位严衡不学无术而已,如今定要让他们都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于是,严衡决定自己在脑海里想一想有没有后人解过这个题目,若有人解过,他直接拿来用,若没有,他也只能现场编一编,作为一个因为兴趣而学习过程文写作的人这点水平还是有的,尽管或许解得不是很好。

    严衡知道知县熊绣说的这一句出自《论语》里的述而篇,开启宿慧的他没多久就想起来满清康熙一十二年癸丑科会试卷就出的这道大题。

    严衡也不想低调,虽说自己主要期望小严嵩为自己严家扬名,但该自己争气的时候也不能退缩。

    因而,严衡直接就找到了一篇满清康熙一十二年癸丑科状元韩菼的解题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