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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市长那里回来后, 余思雅就立即给施立平打了个电话过去。

    上次回去,她让小李给饲料厂和医院都装上了电话, 虽然这时候装电话特别贵, 但不得不说,有电话就是方便。

    这不,一打电话就能联系上施立平, 也不用小李派人到处去找人了。

    施立平接到电话就告诉了余思雅一个好消息:“余总, 青阳养猪合作社那边前天派人过来跟咱们洽谈合作了,我按照你的吩咐将技术人员和猪饲料一块儿送了过去。”

    这简直是两边都开花啊, 余思雅非常高兴:“那好, 你盯着点, 每次送饲料的时候让司机师傅问问技术员那边的情况。”

    施立平点头应道:“好的, 我会注意。对了, 余总, 县养猪场最近对饲料需求的量一直在增加。”

    这是好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县养猪场已经真切体会到了用饲料喂养的好处。李书记又不傻, 见饲料无害还能大大提高生猪生长速度, 肯定会在养猪场大力推广猪饲料, 这还只是个开始, 以后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说:“厂子里得适度提高产能了, 不能等有需求了才去生产,咱们的生产要稍微比市场需求快一步, 这样才能保证一直有货供应。另外, 县养猪场那边的账也可以催一催了, 跟他们说说咱们厂子里的困难,以后先付钱再送饲料。”

    以前是他们求着县养猪场用他们的饲料, 可以先赔本赚吆喝,先把饲料送给他们用,但现在县养猪场认可了饲料,当然得先付钱才能用。

    前面好多猪饲料都是先送给养猪场用,都还没怎么收过钱,施立平一直挺担心的,怕饲料厂这么运转下去会出问题。现在余思雅总算开了口,让他去收钱,他高兴极了:“行,下次去县里我就找李书记说说。”

    余思雅点头:“嗯,另外我刚去见了高市长,他说路主编写的那封关于咱们清河鸭猪饲料的报道入了农业厅领导的眼。他们决定在省城第二养猪场先试验一下,看看效果,再向省内其他养猪场推广。”

    听到这个消息,施立平乐坏了:“那,余总,那咱们饲料厂这以后岂不是要出名了?”

    自建厂以来,饲料厂明明比养殖场、加工厂和服装厂还具有先发优势,就挨着辰山县这么大的养殖基地,但前期的发展却一直不尽人意,始终比较缓慢。施立平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其实暗暗憋着一股子劲儿,没想到这不鸣则已,一鸣直接进入了省里领导的眼。

    这让施立平如何能不兴奋!

    余思雅听出他语气里的高昂情绪,笑着说:“那是当然,因为饲料厂从一定程度上是能影响国计民生。衣服可以少穿或者缝缝补补又三年,清河鸭这种零食也可吃可不吃,但大家不能不吃猪肉啊!所以好好干,咱们饲料厂的前景大为可观。”

    别说这会儿了,就是四十年后,猪肉供应也是影响居民幸福感的重要指标,猪肉涨价经常上新闻,甚至影响到其他食品的价格。

    施立平很是振奋:“余总,你放心,我一定带领大家好好干,争取早日将咱们清河鸭饲料畅销全省!”

    余思雅笑眯眯地说:“好,我相信你。不过质量是咱们立足的根本,随着订单的增多,出货量会越来越大,你一定要严格盯紧原材料和生产,绝对不能将发霉变质的粮食掺进饲料里。省里销售的事我盯着就行,你加紧生产,等我跟省城第二养猪场谈好了,我再打电话让你们送货过来。”

    “好,余总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检查仓库里的库存。”施立平赶紧说道。

    挂了电话,余思雅对林红旗说:“刚才我跟施厂长的电话你听到了,我得去上课了,你联系一下省第二养猪场那边,这是地址和联系方式,要是有空你跑一趟也行,了解一下第二养猪场的饲养规模和情况,看能不能跟他们领导约个见面的时间,我去当面跟他们谈。”

    这可是关系着饲料厂能不能一飞冲天的大事,余思雅非常重视,不敢交给林红旗,打算自己亲自去谈谈,一定要将事情办好。

    林红旗拿笔飞快地记下:“好的,余总,下午我去一趟。”

    余思雅点头,又问:“跟省铁路局那边的合作进展到哪里了?”

    跟安水市合作的时候,余思雅还一直盯着,后来见林红旗上手了,余思雅就干脆放手,交给她去办。反正这个事有先例可循,又有上面的政策,还有铁路局的人跟着一起,照着安水市的例子办就行了,着实不用费太大的心。她相信这点林红旗还是能办妥的。

    林红旗翻开工作本说:“已经进行到第三个地级市了。”

    “很好,记得有进度了要通知李厂长那边,这样他才能根据需求生产相应的产品。”余思雅提醒道。

    目前他们的销售市场主要是这些,小李能够根据上个月和去年同期大致预估出每个地方需要的进货量,以便在生产上做出相应的调整。缺货了就加大生产,要是需求量比较低,也可以适当地降低生产量,做到既能满足需求,又不浪费。这是他们这种计划外的厂子的特点,灵活好掉头。

    林红旗点头:“好的,余总。”

    余思雅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去上课了,有什么消息,紧急的就等傍晚说,不要紧的就明天说。”

    料想是没什么要紧事,因为下午放学的时候,余思雅走出校门并没有见到林红旗。

    于是余思雅就直接回家了。

    奇怪的是天还没黑,今天家里三个孩子竟然都在,还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看到她回来,沈建东立即窜到门口,接过她手里的包,乐呵呵地说:“嫂子,你回来了!”

    余思雅坐到桌子前,喝了一杯水,笑看着他们:“有什么喜事吗?你们这么高兴!”

    “当当当……”沈建东两只手藏在背后,神神秘秘地伸了出来,“嫂子,你看,这是什么?”

    余思雅看到他两只手上各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在面前晃,愣了下,惊喜地说:“你哥写信回来了!”

    沈建东点头,笑嘻嘻地将左手上的信递给了余思雅:“嫂子,这是你的,咱们等你一起回来看信呢。”

    接着他拿着右手上的信撕开,嘟囔了一句:“哥也真是的,一家人的信写在一个信封里就得了嘛,还能省一毛钱!”

    邮票八分,信封两分,加起来就一毛了。

    沈红英伸手打了他一下,低斥:“就你多嘴!”

    沈建东不忿:“我说错了吗?”

    “看信啦,看看哥都说了些什么?”沈红英斜了他一眼,这个弟弟怎么这么不开窍,明明做生意挺机灵的啊。大哥分两封信邮寄,就是不想他们看到信里的内容,想跟嫂子说悄悄话嘛!

    沈建东被转移走了注意力,没再多说,三两下取出信纸,抖开,自顾自地念了起来:“红英、建东、香香,见信佳!大哥很好,让你们担心了……”

    这封信不长,就一页纸,主要是报平安,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这么久才回信的原因,然后叮嘱两个女孩子要好好学习,让沈建东身为男子汉,多照顾家里。

    几分钟沈建东就看完了,他把头扭向了余思雅,催促道:“嫂子,你怎么还不拆信啊,看看我哥都说了什么啊!”

    要是以往,沈建东不会这么没眼见力,但这次主要是经历了亲哥上战场,杳无音讯的事,他心里其实还有点后怕,所以收到信格外兴奋。

    余思雅本来是打算一会儿拿回房再拆的,可沈建东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想着沈跃的信寄出来都是要经过检查再寄出的,他也不可能在里面写什么露骨的话,索性大大方方地拆开了信。

    沈建东马上探头瞥了过来,瞧了一眼就开始吐槽:“哥怎么问候都一样,又是见信佳……”

    第一页的内容跟写给沈建东他们的大同小异,主要是报平安,并解释为什么这么久才回信,还说她的信前不久才收到等等。

    余思雅的心放了下来,翻到第二页,上面的内容多了点,沈跃讲了工作上的事,他这次立了功,要举行表彰大会,所以邀请余思雅过去参加,军功章上有她一半的功劳,他想跟她一起分享!

    沈建东看到这里,比自己得了表彰还兴奋:“嫂子,哥就邀请了你去,没邀请我跟红英呢,他肯定很想你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余思雅也想去,可她要抽得出来时间啊:“再说吧,这才四月底,还有两个月才放暑假呢,我怕是赶不上!”

    见两人说得起劲儿,内容没什么不能看的,沈红英也凑了过来,三个人接着往下看。下面沈跃说他下半年可能会被派出去学习,具体的还没定,如果有时间那时候会抽空回家一趟。

    到这里都没问题,但接下来,这句话就让大家都尴尬了。

    “媳妇儿,我会尽量回家多呆几天,我想你了,你……”

    沈建东念到这里窘极了,啪地一下合上了信纸,结结巴巴地抱怨:“哥……哥他真不害臊!”

    沈红英也闹了个大红脸,她没想到前面明明还挺正常的,后面她哥竟然会在信里写这个,她哥怎么私底下这么闷骚。难怪要分两个信封装呢,原来是怕他们看到。

    她赶紧拽了一下沈建东:“还不快把信还给嫂子,都怪你!”

    “我怎么知道。”沈建东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将信丢给了余思雅。他以后再也不看他哥写给嫂子的信了。

    这种话被三个孩子看见,余思雅本来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沈建东和沈红英如此害羞窘迫的反应倒让她自在了许多。

    她神色自若地将信塞进了信封里,坚信一个道理,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晚上给沈跃回信的时候,余思雅故意把这一段拈出来说了,然后给沈跃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还有她工作上的事。

    最后轮到沈跃提的那个让她去参加表彰大会这件事了。

    沈跃特意写信邀请她过去,肯定是很想跟她分享他的荣耀。作为夫妻,她确实应该过去陪着他见证一切,也许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可是余思雅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学习的事就不说,这一去怎么也要请十来天假,要耽误不少课,后面得花不少时间补上来,主要是饲料厂眼看就要进入佳境,正是发力的时候,这个关口也离不开她。还有服装厂也要进入关键阶段,能不能摆上百货商店的货架,还得她去谈。

    哎,还是这个时代的交通太落后了。要是换了后世,飞机高铁成为长途旅行最主要的交通工作,就是天南地北也能当天出发当天就到,抽个两三天时间就能去一趟。不像现在,光是路上就得花个六天。

    思来想去,最后余思雅还是非常抱歉地在信里表达了自己走不开,没法参加他的表彰大会。

    将信纸装进了信封里,余思雅吐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沈跃才从战场上回来,经历了战争的创伤,现在肯定很想见到亲人,可她却不能过去,她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想了一晚上,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次日清晨,吃饭的时候,余思雅问沈建东:“建东,你想不想去参加你哥的表彰大会?”

    现在看来,家里能走得开的就沈建东。两个女孩子七月就要参加高考了,这是学习冲刺的关键阶段,肯定是没法去的,也就沈建东工作比较自由。而且马上进入夏天,天气热了起来,嗑瓜子的人会相对少一些,他也没那么忙了,抽个十天半月去南边一趟,既能看看沈跃,又能长长见识。

    沈建东咬了一口馒头,撇嘴说:“嫂子,哥更想你去。”他可没忘记,在给他们姐弟俩的信里,他哥一句都没提这件事。

    余思雅笑着说:“我也想去啊,但嫂子这不是走不开吗?所以只能派你做咱们的家属代表,代咱们去看看你哥了。这样吧,周日咱们去百货公司买一台相机,你学学怎么拍照,然后拿着相机去参加表彰大会,把你哥的照片拍下来,带回家给咱们看,这样咱们也能看到你哥接受表彰时的样子了。四舍五入,也就当咱们也去参加了表彰大会,红英,你说是不是?”

    沈红英也很想见证大哥最荣耀的时刻,自然赞成,连连点头说:“嫂子这主意好,建东,提前安排一下,你就去嘛,你去了多拍几张照片回来给咱们看,好不好?”

    沈建东已经被她们俩说得很心动,抬了抬下巴:“既然你们都这么希望我去,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吧。”

    余思雅和沈红英听了都不由得一笑,知道他嘴硬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话说:“好,那就辛苦建东了,我们都很希望你去。你这段时间将你的买卖安排一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写下来,我帮你看着。”

    沈建东摆手:“不用,嫂子,我这就小本买卖,我多炒点瓜子,让熊子盯着就行了,他要拿不定主意或者出了什么问题,我再让他来找你。”

    余思雅没有意见:“好吧,那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咱们周日去逛百货商场,除了买相机,还要给买点你路上吃的东西,再买两套薄点的衣服,咱们这边还不算热,那边已经很热了,得穿短袖,不然你去受不了,另外也得给你哥准备点东西,他吃了不少苦头,咱们给他带点家乡的食物去。”

    沈建东没去过那么远的南方,听得很新奇:“嫂子,我听你的安排。”

    “嗯,这几天你可以查查南方的资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一趟远门能增长不少见识,说不定你还能发现新的商机。”余思雅笑着说道。

    沈建东一直很听她的话,连忙点头:“好,嫂子,等我得了空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

    “你没时间吧,让红英和香香给你借吧,她们图书室不是有书吗?”余思雅建议道。

    沈红英一口接下了这个活:“中午我去图书室看看。”

    确定了由沈建东代她去参加沈跃的表彰大会,余思雅回去重新写了一封信,对沈跃的提议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说她最近很忙,恐怕没时间,如果要去提前打电话到他们部队让人转达他。

    余思雅故意没说沈建东要过去的事,算是给沈跃一个惊喜吧。这么重要的时刻,她没法去,有亲弟弟参加,应该也能安慰安慰沈跃。

    将信寄出去后,余思雅又继续忙学业和工作去了。

    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跟省第二养猪场谈饲料合作的事。

    因为这个事是上面的意思,第二养猪场那边也很配合,林红旗去了之后,客客气气地给了她资料,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他们将日期定在了周四这天下午。

    第一次见面,为了表达诚意,余思雅也不好改时间,只能请假了。

    周四中午吃过饭,余思雅就和林红旗一起坐公交车去省第二养猪场。

    第二养猪场占地规模比较大,而且养猪要排不少粪水,味道很不好,所以建在了人烟比较稀少的郊区。工作日大中午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公交车里人不多,余思雅跟林红旗坐在后排,向她询问第二养猪场的情况。

    “你去看过了,第二养猪场的规模怎么样?”

    林红旗翻开工作本:“这个养猪场占地有好几十亩,生猪年出栏量在五千头左右。”

    五千头左右,已经是一个大养猪场了,不愧是省城的大单位。余思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数量,如果都换成饲料配合水、部分粮食喂养,就算一头猪吃两百斤饲料,那光省城养猪场一年就要消耗五百吨的饲料,实际上远不止这个数字。

    这还只是省城的一个养猪场,省城可是有好几家养猪场。而且全省其他县市都有养猪场,可以说这个市场的规模,比他们想象的都还要大。如果能顺利拿下这些市场,饲料厂也就不愁了,甚至发展规模会迅速超过现在最生蛋的食品加工厂。

    算完这笔帐,更加坚定了余思雅要拿下省第二养猪场的决心。

    她又问林红旗:“跟我说说你前天去第二养猪场的情况,都见到了什么人?”

    可惜林红旗这边的答案不是很让人满意:“我找他们看门的大爷说明了情况,是省第二养猪场书记的秘书接待的我。他说他们接到上面的通知了,会尽量配合咱们的工作,然后约了个时间,我就回来。”

    也就是说,林红旗并没有见到第二养猪场的领导,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情。

    余思雅只能待会儿见机行事了。

    公交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省第二养猪场。

    下了车,余思雅发现这片区域特别荒凉,养猪场附近都是农田,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猪粪的臭味。不过周围的庄稼倒是长得挺好,估计是有猪粪滋养的缘故吧。

    两人拿着资料走过去,说明了来意。

    看门的大爷可能是接到了通知,直接把她们俩带了进去,路上还好奇地打量着她们:“闺女,你们就是清河鸭的啊?”

    林红旗笑得眉眼弯弯的:“对啊,大爷,这位就是咱们清河鸭的余总,我们清河鸭就是余总用三百块钱贷款一手建立的。”

    “这闺女可真是能干。我儿子去年七月参加高考,成绩不大好,只考上了个大专,录取通知书还没来,就从你们赞助的那什么报纸上看到了他被录取的消息,可高兴了。”大爷嘴上说着不怎么样,脸上却是一副骄傲的表情。

    这年月能考上大专也是非常不错的了。林红旗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大爷,你家孩子已经很厉害了,我前年也参加了高考,没考上呢,这大专一毕业出来分配工作就是干部。”

    大爷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哪里,哪里,这小子不够努力,不然还可以考更好的。你们先坐一会儿啊,我去通知白秘书。”

    白秘书就是上次接待林红旗的那位男同志。

    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衬衣,脸色也很白的年轻男子大步过来,朝余思雅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林秘书,这位就是余总吧,幸会幸会!”

    余思雅伸出手跟他握手,笑着说:“是的,你好,白秘书,打扰了,闻书记现在方便吗?”

    “他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们,请跟我来。”白秘书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余思雅被他领着进了养猪场,一路上能听到猪叫的声音,非常洪亮。余思雅偏头往声音的方向瞅了一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白秘书笑着说:“余总今天来得不巧,正好有一批生猪出栏,运到肉联厂宰杀。”

    难怪呢,余思雅表示理解:“我们能看一眼吗?”

    “当然可以。”白秘书脚下一拐,将余思雅二人带到了声音响起的地方,就在猪圈旁边,空地上停着一辆货车,货车车斗垂下来一个厚厚的木板,跟地面形成一道斜坡。几个穿着背心的壮年男子拽着猪的耳朵,将它们一一推到了车上。

    临近猪圈,这边的气味更不好闻了。

    白秘书说:“余总,猪会乱跑,咱们就在这边看看吧。”

    余思雅过去也帮不上忙,便点了点头:“嗯。”

    这些壮年男子显然是干这个活的老手,很快就将猪赶上了车,然后放下板子,拉上了后车门。汽车从后门开了出去,另一辆汽车开了过来,继续重复先前的工作。

    余思雅问:“白秘书,你们今天要出栏多少头猪?”

    白秘书说:“一百多头吧,这批猪都是去年六月份出生的,已经很肥,不怎么长了。”

    那算下来差不多11个月了,这时候养猪可真够久的。

    余思雅点头:“劳烦白秘书了,咱们走吧,别让闻书记久等了。”

    白秘书也有意先走,便说:“好,这边请。”

    他把余思雅和林红旗带到了闻书记的办公室。

    闻书记的办公室跟余思雅看到过的干部办公室都差不多,办公桌后面有个柜子,放书或是文件,办公室上也永远摆放着笔筒和文件,旁边插着一面艳丽的小红旗。

    “闻书记,清河鸭的余总和林秘书来了。”白秘书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提醒道。

    闻书记站了起来,余思雅发现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脸上挂着笑:“余总,请坐。”

    余思雅走过去坐下说:“闻书记,抱歉,刚才让白秘书带我们去看了一下出栏的猪,让你久等了。”

    说话的时候,余思雅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位闻书记。她发现这位闻书记不但不像其他干部那样喜欢穿中山装、列宁装或者白衬衣这样的衣服,而且手上也不像经常坐办公室的。他的手长满了老茧,看起来非常粗糙,也就比乡下老农的手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要不是事先知道他的身份,余思雅会觉得他更像一个工人或者农民。

    闻书记摆手:“没有,我也刚回办公室一会儿。余总,你们的来意,市里面已经提前跟咱们说过了,你们那饲料真的能缩短一半的养猪时间?”

    余思雅朝林红旗使了一记眼色,笑道:“当然是真的,闻书记,咱们这里有我们饲料厂自己做试验养殖的数据记载,也有今年我们辰山县养猪场用了饲料后这一批猪跟今年同批和往年那一批猪的对比数据,都在这里,请你过目。”

    闻书记看着桌子上这厚厚一叠资料,眉头拧了起来,揉了揉脑门说:“余厂长,实不相瞒,我就是个养猪出身的粗人,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痛,你跟我说说情况吧。”

    余思雅恍然,难怪这位闻书记给她的印象跟以往见过的中层干部不一样呢,原来如此。不过说什么粗人就是闻书记自谦了,他没多少文化,还能当上这么大养猪场的书记,没两把刷子可不行。而且从他的衣着和手上的茧子来看,他平时肯定没少亲历亲为,这样的领导余思雅也是很佩服的。

    余思雅拿起了资料,笑盈盈地说:“闻书记,那我就给你简单地介绍一下用饲料后生猪的生长变化吧。”

    闻书记松了口气的样子:“好,你说。”

    “我们就说辰山县养猪场今年二月开始用饲料喂养的这批猪的变化吧,2月总共28天,这批猪长了……”余思雅力求用最简洁的语言将数据呈现出来。

    闻书记认真的听着,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记性不错,而且对猪生长的每个环节应该都了如指掌,等余思雅说完后,他就道:“你们这一个月都能长三四十斤,比咱们的生长速度快了一倍啊,难怪五个月左右就能出栏呢!余总,这些都是用了你们饲料的效果吗?”

    余思雅点头:“对,唯一的区别就是用了我们的猪饲料。”

    闻书记点头:“那好吧,白秘书算一下,咱们养猪场现在有4768头猪,一头猪一天吃一斤饲料吧,这一个月要多少饲料?”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三个人都惊呆了。

    白秘书犹豫了一下说:“闻书记,这量有点大,要不要先少买一点饲料,等咱们养猪场宽裕了,再大规模使用饲料。”

    余思雅马上听出来了,白秘书明着是说养猪场钱不够,实际上嘛,还是担心他们的饲料没用,不愿意一下子买这么多饲料。

    说实话,她也被闻书记的豪爽和大手笔给惊呆了。竟然只是问了她几句,听她说了一下情况,就嘴巴一张,爽快地同意了。余思雅自从开清河鸭以来,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大手笔又好说话的干部。

    毕竟是要跟第二养猪场长期合作的,余思雅也不希望因为这个事在白秘书这里落下芥蒂。便笑着说:“如果不方便,先运个一车过来试试也挺好的。”

    白秘书听到这句话明显松了口气。

    但闻书记却豪迈地摆了摆手:“不用,一次给咱们一个月的饲料吧。你们都上报纸了,领导也发话了,那还能有假吗?我相信你们。”

    余思雅是又感动又好笑,她真的没遇到过这么好说话的干部,来的时候还预想了很多种方案,结果全用不上。

    见闻书记执意要这么多饲料,白秘书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送上门来的买卖,余思雅自然也没拒绝的道理,这可是饲料厂的第一笔大订单。

    不过闻书记这么豪爽,她也不能没点表示,正巧刚才白秘书借口养猪场的流动资金不宽裕,余思雅就说:“闻书记,那行,回头我就给你安排饲料。你看这样行吗?因为你们要的量比较大,咱们饲料厂的资金压力也比较大,送饲料过来,你们就付一半的款,还有一半等五月底付,你看行吗?”

    本来余思雅预计的是第二养猪场可能需求的量不大,先给他们用了再付钱,可闻书记一下子要这么多,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总得先收点钱,给饲料厂一些保障。

    等喂养了一个月,猪饲料也能见到效果了。到时候闻书记他们认可了猪饲料,愿意继续用,余下的那笔钱也好收。

    闻书记特别豪爽,一口就答应了:“行,待会儿你们算一下这笔帐,回头让财务将钱打到你们单位的账上。”

    有这话余思雅就放心了:“好的,谢谢闻书记,你放心,咱们的猪饲料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趟养殖场之行,顺利得出乎余思雅和林红旗的预料。

    两人走出养猪场后,林红旗都还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余总,咱们今天弄了笔大单子啊,一个月,这得需要多少吨饲料啊?”

    余思雅早在心里算过这笔帐了:“71.5吨,应该是饲料厂单笔最大的单子了。”

    只是这个量虽然大,但饲料厂的毛利润明显不如服装和食品,好在市场够大,而且猪饲料的喂养量还可以再提高提高,可以薄利多销。只要打开了市场,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么多,得十来辆货车才能运得过来吧。”林红旗忍不住感叹。

    余思雅点头:“差不多吧,咱们集团的车子还是太少了,估计忙不过来,到时候花钱找运输公司帮忙吧,走了,先回去通知施厂长这件事。”

    回到省大斜对面的门市部,余思雅就立即给施立平打了个电话过去:“施厂长,好消息,省第二养猪场这边已经谈妥了。他们闻书记非常痛快,直接要了71.5吨饲料,你清点一下,跟运输公司联系,明后天将饲料运到省城来,再安排一个技术人员过来。”

    施立平听到这个消息真是痛并快乐着:“余总,昨天县养猪场又要了一批饲料,咱们的库存只有二十多吨了!”谁知道省第二养猪场竟然一下子要这么大的量。

    “不够啊?那赶紧开机器生产。”余思雅没太在意。

    施立平苦恼地说:“恐怕还要等等,鱼米分不够了,还得去拉回来。”

    得,这又得拖两天,余思雅头一次体会到生意来了却交不上货的苦恼,她揉了揉眉心说:“那就赶紧去拉,得尽快将货赶出来,这是咱们跟省城第二养猪场的首次合作,可不能失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