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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变质的爱之灵药(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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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潘德拉贡,所有童心未泯之人都曾经梦想过的,如同白马骑士一般的英雄。同时,也被称作星之圣剑使。

    ……也是异世界的骑士王。

    虽说亚瑟和阿尔托莉雅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但是至少莫德雷德,是做不到对着这张脸叫“父王”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本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对待的,现在又是来自于另一个相似的世界,偏偏又不能说毫无关系的、因此变得更加难搞的父王,莫德雷德的语气不由得比以往对待阿尔托莉雅还要冲上三分。

    但是,即使是最循规守矩到刻板的阿格规文,也只是皱着原本就锁得死紧的眉毛,低声地说了一句、与其是训斥她对王不敬,倒不如说是对她粗鲁的态度看不惯的“莫德雷德!”而已。

    “——我觉得,”

    以往圆桌们的相比起对其阿尔托莉雅们的、对亚瑟的更加微妙的态度,这位心胸广阔的骑士王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他在他原本的世界,也是有属于他的圆桌骑士。

    但是架不住现在圆桌们都集体一副有重大事故的模样赶到了御主的房间前,这算是证实了他的“Master出事了”的猜想了。

    “现在,难道不是诸君更应该向我解释,”骑士王温柔爽朗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严厉的神色,“Master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

    但是,虽说是按照罗玛尼所言的,圆桌们、以及在走廊上就打起来的Emiya等人,都是为了阻止那个被爱之魔药操纵了感情的小姑娘做出什么傻事而赶来的……但是真的好不容易拔得了头筹,到了人家的门前,个个英武无双的骑士们仿佛突然一下子变成了软蛋怂包,没一个敢打开门的。

    “……里面,很安静……”

    手抚在爱弓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崔斯坦幽幽地说道。

    尽管迦勒底的建筑隔音效果很优秀,但是也没有变态到把一切声音都隔绝的地步,因此,作为英灵的从者们自然是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动静的。

    “……喂!阿格规文!”

    莫德雷德像是耐不住这短暂的寂静了,“像——那个时候一样!上啊!!”

    那个时候?还有哪个时候?!莫德雷德说的当然是他们还活着、抓骑士王(♀)老婆(♀)的奸的时候啊!

    ——但那个时候是去抓上司的奸,哪里能和这个时候相比啊!?

    阿格规文看起来依旧很冷静地差点岔了气。他回头瞪了某个人一眼——当然不是对莫德雷德,而是对兰斯洛特·Saber。一想到人生中两次捉奸(?)都是和这个男人有关,他简直恨不得此刻立马再给自己施加一次肃正骑士的狂化BUFF,然后把兰斯洛特千刀万剐,就地肃清。

    “……我以令咒命令你——”

    ——人类御主的声音就这样从她的房间内隐约传来。

    “——!!!”

    相比起一脸问号的亚瑟,在监控室里看到了少女是怎么样把兰斯洛特·Berserker带回自己的房间的圆桌们,简直不要更清楚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发展了。

    “——”

    而在在场所有人士中,兰斯洛特·Saber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他迅速地接近了人类御主的房门,蓝色湖水一般的、像是由于不堪重负而溢出的光芒从他的刀刃中释放出来,然后——

    “混账兰你是想害死Master吗你个蠢货!?”

    伴随着莫德雷德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坚固的房门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粉尘弥散开来之后,站在门口的、持着剑的兰斯洛特·Saber,一把抓过了黑发少女床上被叠好的被子、并且瞬间展开,并将其变作了自己的宝具抵挡飞溅碎屑的兰斯洛特·Berserker,以及被狂战士揽着身后小心保护起来的人类御主,三人互相注视到了彼此。

    “……”

    出乎意料的,在张力紧张的三个人中间,最先开口的,居然是采取了消极的逃避策略的人类御主,“……被你,发现了呀——呵呵,哈哈哈!……”

    她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发抖的,但是,实际上,连她自己都要感到惊讶的是,她的声音平静到像是被冰封的湖泊,任凭狂风呼啸而过,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波澜被掀起。

    静谧到了可怕的地步。

    可是她偏巧还神经质地笑了出来。

    圆桌们就这样面色复杂而不忍地,看着黑发少女扶着黑骑士的盔甲,从被他庇护着的身后,绕到了他的身侧,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几乎将整个人都半倚靠在了他身上。

    兰斯洛特·Saber深吸了一口气,避免火焰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Master——”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毫无预兆地停下了笑,突兀的,黑发少女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会被从者这样暴力地破门而入,她在一开始的惊讶和慌张之后,大脑便条件反射地自动推断出了事情的缘来:她近日的行动露出了破绽——无非就是这样,“我打算强迫‘你’,如果不是你们突然破门而入的话,我即将玷污‘你’——啊,不过现在你们阻止我是没有用的。因为只要我还能运用令咒,我就要和‘你’做——”

    “——Master!”

    紧攥着无毁的湖光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浮现着青筋,兰斯洛特尽量地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和,可是还是因为那份刻意的压抑,而显出了几分沉郁,“……这不是一个好女孩儿该做的事情……”

    作为一位让他兰斯洛特从心底里觉得“能作为侍奉您的骑士真是一件幸事”的Lady,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想要好好地呵护她,让她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永恒地洋溢着不会凋谢的微笑的。

    他会郑重其事地向她求婚,用项上的人头向她宣誓永远忠贞;他会认真地和她组建一个最大烦恼就是“儿女将来的伴侣会不会不够好”的和睦家庭;他会宣誓、并履行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如珠似宝;他会带着她去阅览领地之内的奇妙风光,就像每一本有着皆大欢喜结局的骑士小说未写的番外那样;他会在年老时,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摇椅上,一同在暖融融的夕阳下闭上双眼,谁也不会让谁多留恋人世间一秒……

    她只需要,惊喜地接受他的求婚,成为莱克夫人就可以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的,却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的他所遗忘的,就是——

    她是生者。他是亡灵。

    他们之间,相隔了太过漫长的时光,导致现在所建立的羁绊,宛若泡沫一般缥缈梦幻,甚至让人不敢伸手触碰确认。

    兰斯洛特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苦笑的弧度。

    可笑。

    她此刻对他表现出的“爱情”,也不过是药剂操控衍生出来的错误结果。

    他们之间,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能给她幸福的错觉呢……?

    “不要用那种对待小辈的方式,对我说教啊!”

    黑发少女攥紧了自己的礼装,红着眼睛走上前几步,几乎要扑到兰斯洛特·Saber面前,却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脚步,“你不会不知道的吧?——我对你抱着的感情、我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在喜欢——”

    “Master、请——!”

    “我是绝对没有办法给她幸福的”——这般在心中悲叹的兰斯洛特紧抿着唇,谦卑地恳求着这她,“……请您不要再往下说了……!”

    “…………啊……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事实上,兰斯洛特卿清楚地不得了吧,我的想法?啊,那我还是真要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没有直接甩脸子给我瞧呢,”

    少女嘲讽地悲叹着,明明是在伤害着他人,自己却也像是一个受害者那样流着眼泪,“……但是哦?但是哦——去你的骑士道精神!去你的绅士风度!!去你的对所有的女性都一视同仁的温柔!!!”

    她暴怒着,胸脯因为炽烈燃烧的、无处发泄的怒火而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苍白的小脸染上了病态的红晕:“我妒忌——妒忌得要死、我厌恶你爱着的桂妮薇儿,我厌恶一切和你有过精神或者肉体上的爱恋的女性——我恨不得、我恨不得——把她们全部都撕成碎片!!只要我没有死!我就要把你一起拽到地狱里面去!!”

    “……”

    兰斯洛特·Saber无言地、用那种悲戚的目光注视着因为激烈的情绪波动,几乎要扭曲面容的少女。

    这份由眷恋衍生的嫉妒使他欢欣,然而其存在的错误方式,又使他绝望。

    “……这是错误的,”他只能这么说着,就像一个精疲力竭的,又不幸被无底的沼泽缠住了双足的旅人,“……这是错误的……”

    仿佛这般软弱的劝诫,就能让人类御主,让他自己,忽视那份强烈到可以称为“炽情”的情感。

    “……我知道啊,这是错误的,”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累积压缩的情感已经被引爆过一次,黑发少女顺和地应了。

    她倒退了几步,险些撞上她身后矗立不动的狂战士身上,“……什么‘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我永远比不过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何况,我在你的心里,原先就没有什么位置的吧?如果好感度有数值的话,我在你心里,一定已经跌到了负无穷了……”

    “……”

    兰斯洛特·Saber用他那双清透而澄郁的紫色眼珠看着摇摇欲坠的黑发少女,悲哀地发现,现在,自己仅是存在着,什么都不做,都会给她造成无尽的负担。

    “兰斯洛特卿……”

    少女一只手捂着脸,只有剔透的泪珠,像断了线的项链一样从手掌遮蔽的下边缘不断地下滑,“……在我还没有拖你下地狱,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刺我一剑,让我死心吧,求你了……”

    全世界不断崩塌的感觉,让人类御主疲乏极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重点关注的,不是兰斯洛特,可是情感又在同时躁动着,愤怒地斥责她说“你不在意你这个最爱的人,你还应该在意谁呢?他就是你的全世界,没有什么比他更加重要了!”。

    这般来回的,直接进行在大脑内部的拉锯战,让她只想发泄、把周遭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这不可——”莫德雷德在听到人类御主的请求之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拒绝,然而红发的弓兵却拦住了她,“——混账崔!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