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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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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最毒不过帝皇家。

    即便胤禛心头真有所感, 温凉也猜测到了这个可能, 然不管是谁都不能,也不可以把这个猜测脱口而出, 比起这个,还不如相信是东宫自己弄出来的事情。别个的猜测……这时间太早太早了。

    散场后,温凉在最后面走出来,慢吞吞地散步,很快便落下他们一大截的距离。沈竹注意到这点,也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 渐渐地两人并肩而行, “温姑娘, 近些时日可还好?少有见你出来走动。”

    “无甚大事,只是懒散许多, 更喜欢窝在室内。”温凉冲着沈竹颔首, 对他的态度比较温和。沈竹是难得一个和温凉走得比较近的同僚,没有带着男性高高在上看不起的意味。

    沈竹松了口气,“我原以为你是被那些碎言碎语所扰, 既是如此,那便太好了。这天气干冷, 在屋内待着也是好事。只是如今春意尚早,不知何时才能暖和下来。”说到此处, 沈竹的语气也有些沉寂下来。

    温凉知道他想起了今年春耕的事情, 昨日才来了消息, 说是京郊的皇庄已然冻死了不少刚插秧的庄稼, 若真如此,可就艰难了。

    “此乃天意,我等无计可施。”谈及此事,温凉蓦然滑过一个念头。

    如今农事大多都只能靠老天爷赏饭吃,若是遇到旱灾涝灾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能对此有所改进,是不是能有作为?温凉隐约记得他在图书馆的杂书看过,只是现在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回去得好好深思一番。

    他为人虽冷淡,然而原身中的记忆也有过哀鸿遍野的场景,既能有所帮忙,有何不可?

    为了抓住这个闪过的灵感,温凉匆匆和沈竹道别,径直回到了小院。拐角处原本正打算和温凉来一场“偶遇”的戴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姑娘”从他眼前离开,心里气馁的同时,却也对温凉更加好奇。

    温凉回到小院后,直接就在书桌面前坐了下来,研磨着墨水的同时也在静心回想着以前看过的书籍,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一直在他心头回转着,偶尔闪过几个片段都被他如饥似渴地记录下来。

    铜雀远远地在窗口看见温凉伏在案头钻研着什么,不敢进去打扰。搬着小凳子坐在外间苦哈哈地戳着她的荷包,不,她连布头都还没有裁剪好,只能先从最基础的手工坐起。等到她注意到时辰腰酸背痛地站起身打算去端晚膳的时候,却发现温凉的姿势几乎没有变化过,手头还在不停地写着什么。

    她犹豫了片刻,小跑去厨房那边硬是要了个特制的暖炉,把它安放在食盒最底层,然后才往上面的隔层安放菜肴,然后端着小心地回来了。铜雀隐约听苏培盛说过,知道如果有时候爷奋笔疾书,不是重要的事情便不能够打扰,因为思路中断了,可能就再也连接不起来了。

    铜雀不知道温凉在做什么,但是这点小事她还是做得到的。

    等到温凉终于停笔时,满满的墨水几乎要被他使完了。眼前摊开的纸张上写完了厚厚的一大叠,从最开始思绪的凌乱懒散,后来的思路顺畅到最后的狂草字体,温凉把记忆中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全部都记录下来。

    随着他的抬头,温凉听到了肩膀背脊的骨头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被随意挽起的发髻有点散落,不过温凉完全不在乎。现在在屋内在,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格格,您该吃点东西了。”铜雀盼到温凉停笔,连忙趁着机会开口。温凉摸了摸早已没有感觉的腹部,打开了食盒。

    温热的菜肴让温凉略挑眉,他取出饭菜,坐到边上开始吃东西,“你有心了。”铜雀一笑,然后又继续开始和她的荷包奋斗了。

    温凉迅速解决完他的晚饭问题后,取来他那厚厚的一大叠东西在烛光下仔细地默读了一遍,心里有了大概的思路。只是明天起他需要更多关于农学的书。温凉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这部分的内容,如果要切合实际,温凉必须自己重新钻研。

    这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问题,温凉谨慎地把这叠纸收起来,然后开始洗笔。这些事情他向来是亲力亲为,等把书桌整理干净后,他重新坐回榻上,手中还夹着本书。

    这是他在图书馆工作时留下来的习惯,温凉的工作较为空闲,和人打交道的时间很少,没事的时候他便窝在位置上随便看书。不拘于看的是什么内容,只是打发时间罢了,如此倒也让他看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书,也记下了不少偏门别类的东西。

    “格格。”铜雀剪完了所有需要用的东西,正在试图把两块布给缝合在一起,温凉不用看便知道这是个极其失败的作品,“您上次说要做的衣裳已经做好了,今日他们递过消息,明日便能送来。”

    温凉翻书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低头看着他今日的打扮。自从他需要维持女装大佬的人设穿戴女装后,温凉便改造过那衣裳的样式。可再怎么改造,那股子阴柔的感觉还是不能消散。

    毕竟重点在女装,如果把衣服彻底改得中性,甚至刻意男性化,那还怎么称之为女装?温凉已经彻底丢弃了改造衣服的想法了,这一批新衣裳,温凉甚至没提起兴趣去提意见。每个月都要做新衣裳,温凉已经淡定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惜的是,偏偏就是这么平常的事情,还真的出事了。

    次日,温凉不过刚刚起身,便听到外面铜雀和人的争吵声。那人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温凉应该听过。片刻后,铜雀气愤地进来,对温凉禀报说,“格格,绣坊那边出事了,把您的衣裳送到了内院去,如今李侧福晋正闹着呢。”

    “那人是绣娘?”

    “是,她们那边出事了,就想着来求您帮帮忙。这叫什么事啊,本来便是他们的过错,为何还要格格去承担?”铜雀脸鼓鼓的,并不想让她进来。只是那绣娘现在就跪在外面,看起来太难看了,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开门。

    “带她进来吧。”

    铜雀点头应是,出去带人了。顷刻,她带着个脸色苍白的绣娘过来,满头大汗,看起来可怜极了。

    温凉慢条斯理地净脸,等到他擦拭完手掌上所有的水渍后,才开口,“这一批衣服的颜色如何?”他只是按着惯例让绣坊的人做新一个月的衣服,并没有指定颜色样式。绣娘嗫嚅,嘴唇有点颤抖,“十二件衣裳里面,除开最后做的那两身是素色,余下的都是桃红嫩黄之类的。”言下之意,全部都是鲜嫩的颜色。

    李氏丧子不过半月,如今有人赶着送着大红大紫的衣裳过去,对她来说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在最痛最伤的地方狠狠地跺上几脚,这让她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为何会送错?”铜雀问道。

    “绣坊这几天本该是赶着李侧福晋要求的衣裳,全是素净的。与您的衣裳该是同时送来,并做了不同的标记。只是昨晚李侧福晋突然派人亲自过来取,留守的绣娘便把衣裳给了。可是明明做好了标记的,到了早上我等打开确认的时候,却发现留下的才是李侧福晋的素净衣裳。没等我们商量好,侧福晋便着人过来了。”

    说是过来都简单了,简直是打上门来。

    温凉在心里整理了线索后,思绪不知为何突然飘到一个画面上。

    那是去年年末,他变成温凉的第一天被胤禛召见,那是从屋内出来的人……该是福晋贴身伺候的丫鬟。

    知道前院有“女人”在的人不仅是李氏,另还有福晋乌拉那拉氏。他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会是巧合吗?

    温凉沉吟,若是频繁被卷入内院的事情,于他而言不是件好事。

    但从自从明朝覆灭后,白莲教被反清复明的民族思想改造,大部分教众终其一生都在为着这个目标努力,清朝也一直在打击白莲教的势力。然而正如同火烧燎原后,春风吹又生。一茬一茬地砍倒后又不断地再生。

    而无生老母,在某段时间内,也常常被称为阿尼陀佛。

    方才那说书先生所说的莲花、阿尼陀佛以及那些拜佛的语句,着实充满着各种暗喻。

    温凉回去令人把那个最先发现的跑堂找来,这才知道其实这所谓的有问题是掌柜捏造的,只想着寻个理由让上头的人关注。

    可没想到,这“有问题”,是真的有问题。

    回到贝勒府后,温凉回到屋内洗浴,朱宝在外面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住没出去。虽然此前苏培盛说过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要记下来,然而刚才温凉和八贝勒等人的相遇只是偶然,而且他还主动提出来,怎么也不能算事。

    温凉擦着头发从隔间出来,身上又换回女装,擦得半干后直接散落在身后,取了本书到窗台下看着。阳光微醺,难得夏日微风,吹走了燥热感。清凉舒适的感觉让人有点昏昏欲睡,温凉本来便是大病初愈,如今靠在窗边倒是有些迷糊。

    揉了揉眼坐正了身子,温凉看着手里的书发愣,他刚才明明抽出来的是本他之前从书楼找到的古籍,但是现在手里头看着的却是他前段时间刚看完的农书。

    温凉回头看着书桌,只见那本古籍仍然躺在原来的位置上,而他的确是拿错了。难道这段时间真的有点疲劳过度了?

    他摸着额头发愣,然后收拾完东西直接躺床上去了,整个下午便在睡梦中度过,晚上起来的时候人精神了些,好在没有其他的症状。

    绿意提着晚膳进来,对着刚起身的温凉说道,“格格,朱宝说是得到了消息,正在外头候着。”温凉点点头,随手挽了个发髻,“让他进来吧。”

    朱宝进来的时候满脸喜意,“格格,贝勒爷刚回来,说是德妃娘娘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另外您下午吩咐的事查清楚了,那人是往西边去,但是到了那片六面胡同里便消失了。生怕打草惊蛇,那个伙计便没进去。”

    “确定没被发现?”温凉问道,按理说禀报了胤禛后让他着人去查探更加妥当,不过据说这个说书先生不是每天都会出现,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个伙计眼前是随军的,手底下有真章。就跟踪人这样的事,应当不会有事。”朱宝虽然是先挑了好的人选,但打包票这样的事他也不能肯定。

    “这便可以了。”温凉端着小碗吃饭,慢悠悠地点点头,“你们两个也先下去吃点东西,待会我要去拜见贝勒爷。”朱宝内心一紧,难道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

    胤禛从宫内回来的时候有点疲倦,不过精神尚可,德妃的情况好转让他宽慰,和胤祯的那些小摩擦都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德妃一直明晃晃的偏宠,倒也不是没有感觉。

    不过胤祯还小,胤禛也没有和他计较,还未出宫建府的十四弟在他看来还是个毛头小孩。

    “贝勒爷,格格求见。”苏培盛悄声进来,奉上茶水后低声说道。

    胤禛挑眉看了眼屋角的西洋钟,“这个时候?”

    “是,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让他进来吧。”胤禛放下毛笔,凝神看着从门外坦然进来的温凉,锐利的视线常常让人回避,温凉倒是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不为所动,简单明了地把今天的事情和胤禛叙述了一遍,他的脸色立刻便严肃了起来。

    “你肯定是白莲教的人?”

    “不肯定。”

    温凉应得坦然,“虽然言语上的确有暗示,但不代表实际情况确实如此。”这回答太坦荡荡了,胤禛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让着刚进来就说话的温凉坐下,“你可知道,往常他人同我叙述这样事件的时候是如何禀报的?”

    “贝勒爷,不知道的事情便是不知道,某也不能有所欺骗。六面胡同那里人流来往较多,多数外地人都是先在此落脚。如果真的有白莲教众窝藏在内,的确是个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方。若贝勒爷打算有所行动,或许需要先探探路,免得打草惊蛇。”温凉说道。

    胤禛皱眉,一网打尽不是不可,但若是他出手,便会引起之后的一连串的反应,便是几位兄弟那里也会有所顾虑。

    温凉坐在胤禛对面,胤禛如何考虑,只要不搞那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东西,决策层面的事情他本来便没有插手的余地。

    “若是你,该会如何处置?”胤禛眉目间含着淡淡倦怠,语气温和了许多,不知是因为这周身昏黄气氛的缘故,还是由于他着实太过劳累,那股子冷冽气息收敛了很多。

    “某没有处理的资格,如此假设并没有根据。若爷不想沾手,此事可交由九门提督处置。”温凉细细道来,没有根据的事情,即便是沾手了也没有太大的益处,交由其他人来办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胤禛摆手,淡淡地说道,“这不可能。若是我不知道也便罢了,如今知道了此事,还能当做不知不成?”他复又看着温凉,“温凉啊温凉,你明知道爷最关心的是什么,却偏生丢出另外一个问题来搪塞爷,是想说明些什么?”

    温凉神色自若地回道,“事有轻重缓急,若是爷能在白莲教此事中获得皇上关注,自然该是以此为重,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

    胤禛皱眉,眼底似乎有瞬间闪过失望的情绪,他声音沉稳,带着清冷质感,“温凉,你是何意。”

    “若有利于贝勒爷的,自当去争取。若是无益的,便尽可以舍弃。某不才,耗费数年才取得贝勒爷信任,自不会浪费时间,让贝勒爷奔波与您无关的事情。”温凉近乎严苛地说道,“仅是如此而已。”

    胤禛面带薄怒,似是被温凉的话语激怒,然片刻后便恢复了如常模样,清雅地摇头,“若你真是如此,为何花费大量的时间整理资料。你的文稿字字珠玑,并非虚言。幕僚投身便是为了实现己身抱负,你便是如此看待你的想法?”

    “您错了。”温凉抿唇轻笑,整个面容忽而生动起来,柔美与刚强并存,瞬间焕发阴阳交融的奇异美让人不敢直视,胤禛骤然想起,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温凉的笑容。

    “别个投效您,的确是为了实现抱负不假。然某曾同贝勒爷说过,之所以投效您的原因,只是您接纳某的奇特喜好。若您现在不是贝勒,也不是皇子,也没有太大差异。”

    字虽清冷,情谊却浓。

    沈竹、冯国相、戴铎等人投靠胤禛的缘由,自然是因为他贝勒的身份,悉心为他出谋划策,则是可借此实现抱负封官拜将。若单凭本身,即便胤禛是文曲星下凡都不定能拥有如此多人为他,对这点,胤禛心知肚明。

    “呵。”

    胤禛摇头,却摊开了手。

    “罢了罢了,同你言说真是要了爷的命,赶紧拿过来吧。”贝勒爷似笑非笑地挑眉看着温凉,“如此说来,爷是通过你的考究了?”

    温凉示意在门口站着的绿意回去取东西,淡淡说道,“如果您不是如此心急,也可等到明日再说。且某之言语并非虚假,若您没有半分怜悯温凉之心,也不会收于麾下,这于温凉已是莫大恩惠。若这份东西对您不利,某自当销毁,不该献于您面前来。”

    方才那片刻言语机锋中,胤禛与温凉暗自打了几个交道,又探出了温凉的暗语,若胤禛有应对不妥的地方,温凉自会彻底焚烧那份东西不复再言。

    温凉不是托大,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其他再多也不定有益,他自当舍弃才是。

    且这份东西里面的东西虽看起来很有分量,然真正实用的人工化肥等物却不是温凉能够弄出来的,农耕社会的框架已定,即便温凉出谋划策能够修修补补,却无法大动。落到实处上亦不是十分得用,因而温凉并不认为这份东西真的功劳有多大。

    只他如此认为,胤禛却不是这般想。

    直到胤禛彻底接过那份东西细细看来的时候,他心里无言摇头,温凉看似淡漠无情,然若真的无心百姓,只以胤禛为首要,这份不过几日未见又有新旧痕迹的稿子却又为何?明是心中也存有挂念。

    只是温凉这一步步谨慎而来,胤禛却找不到错处。若是……他低头看着这份开头,若是彻底灌输下去,恐怕阻力不小。

    可是内里描述的东西,却切切实实让胤禛发现好处,若是真能落实,便是有再大的阻力,也是值得的。

    哪怕需要再多的时间,而现在的胤禛,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夜色寂寥,已是深夜了。

    “格格醒来了?”门口传来轻柔的呼唤,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端着盆水走进来,“您今日却是起迟了,是不是昨个儿的醒酒汤还不够味?奴婢这就去找厨房那几个小子算账。”

    温凉捂住额角,有点回不过神来,等等,格格?他顿时发觉不对,低头一看,却见他浑身上下竟是女子打扮!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温凉的脸颊被温凉的玉石所触碰,他伸手一抓,这才发现垂下来的是头顶上的佩饰。

    小丫鬟快言快语地说道,“格格别担心,奴婢这就为您梳妆打扮。昨个儿您醉酒后,爷已经特地嘱咐过了,他下午才会召见您。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即使温凉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我自己洗脸,你先帮我端来早膳吧。”

    这句简单的话,温凉用尽了十分的力气才能说出来,但在说出来后,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落下。无他,这是个低沉温凉的男声。

    小丫鬟笑眯眯地点头,然后退了下去,看起来温凉刚才的应对并没有太大的问题。等那个娇俏的小丫鬟离开后,温凉撩起裙角几步走到铜镜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的模样。

    这是个苍白的人,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倒映着小小的人影,微翘的睫毛带着阴柔,披散的头发遮盖了大部分的模样,这是个粗看上去有些雌雄莫辨的瘦弱男人。温凉在确定了他还是个男人后,这才真正注意到镜中人的模样。

    ……实际上,那眉眼和他恰好有五六分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凉骤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咚声,随后是陌生的电子音,【察觉到宿主精神活跃,系统开启。恭喜宿主成为本系统的宿主,现在发布主线任务一: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协助胤禛站稳脚跟,成为康熙心目中的既定人选。】

    [系统?我能拒绝吗?]

    温凉下意识皱眉,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也就算了,在听到胤禛和康熙这两个名字后,他更是涌起了抗拒的心理。温凉并不是多么喜欢清朝,毕竟那屈辱的历史还是如此靠近,但作为一个图书管理员,他对这部分历史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图书馆中的书籍也不少。要说到清朝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九龙夺嫡的历史,这里面折损了多少的人就不必说了,眼下还需要温凉去协助胤禛?即便他是命定的雍正帝,温凉都不想参与进去。

    【拒绝无效,请宿主认真行事。若失败,则有丧命的危险。】系统非常直接了当地威胁温凉,看起来很熟悉这个套路。

    [既然我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关系。]温凉淡漠地说道,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对他来说一直是孑然一身,既没有找到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找到让他自杀的理由。如今被系统威胁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既然要死,那便死吧。

    系统可疑地陷入了沉默中,片刻后狡猾地换了个口吻,【假如宿主能够认真履行任务,系统可帮助宿主的妹妹温和提高手术成功率,确保手术圆满完成。】

    温凉蹙眉。

    他本是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接受了福利赞助开始读书直到大学,整个人生波澜不惊。唯一一直主动接触他的人便是他在孤儿院认的妹妹,她的本姓不知,后来随温凉姓温。温和的性格如同她的名字,一直是个很温和可亲的人,每周都会特地来找温凉确保他不会懒死在屋内。

    温和生病了?

    [怎么回事?]温凉低沉地问道。

    【温和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三年前体检中发现,并极其幸运地得到了移植的机会。然而遗憾的是她同时患有血友病,这导致手术有极大的风险。】系统一板一眼地说道。

    温凉沉默,想起三年前那通无缘无故的电话。

    [我答应你的要求。]他几乎是在立刻间就下了决定,[给我这个人的记忆,别告诉我你做不好。]

    【传输中……警告宿主,你的身体已死,此后你便是温凉,温凉便是你。希望宿主好好奋斗,早日成功。】系统呆板地重复着所谓鼓励人心的话语。

    温凉低哼了声,穿越么?

    等小丫鬟端着早膳回来的时候,温凉刚好接收完所有的信息。即使是他这样有点冷淡的性格,在看完所有的记忆后也不禁嘴角抽搐,他现在的这个身体……着实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温凉,和他一样的人名,现在是胤禛的谋士。十六七初见胤禛的时候便帮助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后因善谋而被胤禛重视,即使他拥有如此奇特的癖好还是容忍下来,特地着人伺候……但是喜欢女装,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格格,这样的癖好还是太令人羞耻了!胤禛怎么就不能劈了这样乱七八糟的属下谋士,还留着干什么?心太宽了点。

    “铜雀。”温凉准确地叫出小丫鬟的名字,她得以留下来的全部原因除了嘴严外,只有她的手艺了。化妆的手艺。

    当然这只是原身记忆中的印象,温凉可不这么认为。

    铜雀把清粥小菜都一碟碟端上来,碟盘相交间发出小小的清脆声响,“让格格见笑了,奴婢笨手笨脚的。”

    温凉既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自然不会有那种事到临头再懊恼的心理。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格格的称呼,却也忍耐下来,“今天穿那件月牙色的,新做的那件。”那是温子凉所有的衣服里面最中性的女装了。

    铜雀领命而去,温凉坐下来简单地喝了半碗粥和几块糕点,便停下了。原身习惯吃个半饱,温凉既然要成为他,自然也只能跟随着他的习惯。

    在铜雀的帮忙下,温凉换上这身衣裳后淡定地坐到了铜镜前,“弄点简单点的,我今日头疼。”铜雀自以为是昨日的宴会导致的,也不多言,简单地给温凉盘了个松松的发髻,又用着木钗固定住便算了事。

    昨天晚上,胤禛的门客在他的默许下在院子里开了诗会,温凉虽是女装,却去参加了,温凉的真实身份只有胤禛知晓,其他人虽好奇同僚中竟有女子,却也没人擅自打听。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他酒品也好,灌醉了自己后自有人送温凉回来,只是喝了醒酒汤也不顶用,依旧脑袋发昏晕沉沉的。

    “等到了时辰再叫我,你且出去吧。”温凉倚靠在木椅上淡淡开口,视线落到他昨日离去前尚放在桌面上的账本,脑海中开始整理思绪。温凉在三年前跟随胤禛,并在一年前真正成为胤禛的心腹,后跟随胤禛搬入贝勒府。

    如今乃是康熙三十七年末,三月里皇上刚大封诸位皇子,皇长子皇三子都奉为多罗郡王,恰恰是在四阿哥这里划下分界线,胤禛与其后的数位弟弟一同被归为多罗贝勒。至此后,外人所见无变化,然身处他周边的人更能体会到胤禛性子更加深沉内敛。只是他在心腹面前往往会温和些,却也不过是融化少许而已。

    温凉确定了原身在老板面前的地位后,开始着手处理他遗留下来的后续事情,简而言之,他负责着贝勒府的钱袋子,如今正是收账的时候,他必须在今日下午前整理好账本。胤禛要见他,也正是为了这事。

    等到他拨弄着算盘弄完总账后,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温凉抄起账本归入袖口,往外面走去,不太习惯衣裳轻巧的模样,但落落大方的模样让铜雀丝毫不知道他内里已经换了芯。

    他淡然地走到精巧的画廊上,铜雀并没有跟随在他身后。前院能够自由进出的人就这么几个,除开苏培盛等在胤禛身边伺候的,其余人等也没有那个自由出入的权限。等到他漫步到外书房的时候,正好有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从里面出来,手里提着个食盒,看来该是后院送来的。

    丫鬟的视线触及温凉时,眼底闪过的诧异让他有点疑惑,但苏培盛已经看到了他,小心地迎着他进去了,温凉也便没把这片刻的感触放在心上,径直入了屋内。室内温暖迎面扑来,清冷幽香淡淡地随着暖意飘散,让人精神一振。除此外,不管是桌椅摆设都透着典雅简洁,除了必要物品外,竟是别无他物。

    左处靠近窗边的位置,一人袖手而立,苏培盛恭敬地在距离他几步的位置停下,“爷,格格来了。”

    温凉额角突突,什么时候能把这个该死的“格格”去掉?

    铜雀没再多言,接过纸张前去办事。那张纸上的字并不要紧,重要的是最后温凉盖下的那个随身小印,拥有这枚小印的人可调动府内,门房的人才会上心。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这些皇子龙孙的门房。

    温凉负责的事物并不多,连胤禛都只是个闲散贝勒。毕竟此时康熙也不过四十余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哪怕是出生即为太子的胤礽也只能死死地按耐住心中的想法蛰伏,十数年后太子的结局,若说是这等待的时期太过漫长也未可知。

    闲来无事,温凉提笔把他所能记得的关于这几年的大事记录下来,写到最后已经是满满的三大张。停笔的时候,窗外已是黄昏时分,昏黄的天色令人有点头脑沉沉,他站起身来一边扯碎纸张,一边走到火盆边。洋洋洒洒的碎纸落入炭火中,就如同白雪覆盖住黑色的污垢,转瞬间又被突起的小火苗吞噬,很快连带着其中的蝇头小字也很快消逝。

    他在心里盘算着年数,在脑海中唤着系统,[温和要动手术,我这边的时间却需要十数年,这个时间差难道有用?]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露着一种无形的威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系统只能幽幽地说道,【宿主请放心,相信本系统的能耐,只要您能完成主线任务一,您的妹妹温和定然能够平安,时间不过是小问题。】

    温凉冷哼了声,得到想要的回答后便没再理会系统。起身的时候略显踉跄,他捂着额头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眩晕的感觉才慢慢消失。想起原身以前的食谱,温凉抿唇,低血糖也是常事了。

    等到躺回床上的时候,温凉心里泛起的第一个念头……幸运的是,只有胤禛苏培盛与铜雀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不幸的地方也正是在此。

    原身喜欢这些的原因,都在于他幼年的经历。他身份特殊,其母是顺治养女和硕公主,他的父亲实际上乃是平南王尚可喜七子尚之隆。到了后来,他因故流落在外,变得更加内敛阴沉,直到遇见胤禛前,他都是以女装示人。当然到了现在,他仍旧是女装,然胤禛是知道他真实性别的。只是其中这段往事,只有温凉自己知晓。

    之后他的脑海中仍旧是在不断盘旋着各种念头,温和的情况,胤禛的重视和幕僚间的排斥……许久后一阵睡意翻滚,温凉渐渐睡着了。

    次日温凉早早便起身,按着原来的习惯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然后回去洗漱。正待他打算回到书桌边的时候,温凉隐约听到了铜雀的声音,他凝神细听了片刻,打开了房门。伴随着房门的打开,那争吵声也随之停下,铜雀与另一个丫鬟同时扭过头来。铜雀脸上带着懊恼,另一个傲慢的神色还未从脸上褪去,却又爬满了震惊,“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