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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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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的人是蒋如,比黎雅清小三岁的表妹,是三姑妈捧在手心里宠的小女儿。黎雅清一直觉得她很爱撒娇,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那种。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她们向来都是直呼姓名。

    蒋如有一个月没来这里了,她妈听人说黎雅清换了个好同桌后成绩突飞猛进,觉得一定是那同学教了什么秘诀给她,就特地让她来取取经。

    “黎雅清,听说你考了第一名,还跳级了?”

    “是啊。”

    “你怎么突然学习那么好的?以前都考几十名,比我还差。快说吧,有什么窍门?啊,不会是作弊的吧?”蒋如假装惊讶地掩住自己的嘴,又摆出她从小就爱做的那副撒娇卖萌的模样。黎雅清每次都觉得自己会起一身鸡皮。

    “噢,同学借了我一本讲学习方法的书,要不要借给你?”黎雅清早就准备了这个说辞。具体有没有用,就见仁见智了。

    “太好了,这下妈妈就不会再说我总是考不好了!”说着蒋如就跑回去了。

    黎雅清心想“未必”,也没期盼蒋如会说一声谢谢,转身喂鸡去了。

    等黎雅清回房就看到房门大开,进去一看,简直像被鬼子扫荡过一样,书包被翻开,笔记本在边缘摇摇欲坠,书桌凌乱,衣服也明显被人动过。

    这时小芬也回家了,她差不多和黎雅清前后脚走进来,看到不堪入目的屋子,她很惊讶:“姐,怎么会这样?我们家遭小偷了?”他们家大门很多铁锈,开合都会咿咿呀呀的,真有其他人进来的话,家里人不可能会听不到。只是房间门一般是不锁的,谁都能打开。黎雅清几乎马上想到了最可能的情况。

    “蒋如来厨房找过我,我答应借书给她,可没说让她自己来拿,现在看来应该是她来过。”那本书原本就在书桌上摆着,现在已经不见了。只是拿走书也就罢了,翻其他东西有必要吗?

    小芬一点都不意外这事是蒋如做的,毕竟前科可鉴。她很讨厌蒋如,因为蒋如老爱炫耀,爱擅自动别人东西,要是和她吵起来,蒋如就会在大人面前装可怜。对来做客的亲戚家小孩,父母当然不会怎么说,所以最后挨骂的,总是小芬。有时蒋如看上的东西,还要逼着人送给她。

    “她是不是有病,老爱乱翻人家东西!”小芬努着鼻子摇着头,满脸鄙夷,“你要告诉妈,蒋如敢这么干,是把这当她自己家了?一定要教训教训她!”

    黎雅清也很生气,但听到妹妹这么说,却突然有点想笑,噗呲一声没忍住,立刻就收到小芬射过来的目光。

    她连忙摇摇手,一边笑一边说:“不是,我是想起了以前被调皮的同学捉弄,就只会说’我要告诉老师’这一句,真是,好傻啊……嗯,教训她是肯定要的。不过直接问她肯定会耍赖,这么点事就不要去烦大人了。”

    因为就算跟大人告状也很可能没用。

    “我们可以自己来。”

    小芬听到有法子整治蒋如,立马精神抖擞地凑过去听,连刚刚被说傻她也没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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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天太阳还正猛的时候,一个小胖子摆动两条大腿,闪进一栋二层小楼屋檐阴凉处,还没等歇够气就扯开嗓子喊道——

    “应婶婶,部队有电话找,我爸让我来喊您过去。”

    应梅听到喊声,马上放下了手中的事走出来,大日头火辣辣的,她也没想起去拿个帽子遮遮头顶什么的,向小卖部小跑着就过去了。

    她拿起电话,只听了不到一分钟,没说几句话,就放下了电话。

    小卖部老板笑着招呼了一声:“嫂子,弘远在部队没出什么事吧。”

    应梅牵了牵嘴角,说:“没事儿,就是弘远那孩子说过两天回家一趟,提前跟我说声罢了。”

    小卖部老板是一开始接到电话的人,也算是对陆弘远从小看到大的,还能听不出是不是他的声音?那明显不是弘远亲自打来的电话。

    看应婶子的表情,莫非来了什么坏消息?

    但他开门做买卖这么多年,知道有些事也不好多问,于是呵呵笑着,夸了几句弘远做了军人有大出息,又拍着自己的胖儿子让他要向弘远哥学习。

    应梅客气了几句,就说还有活没干完要先回家了。她回到家就去找老头子复述那个来电。军区的上级领导亲自打电话来告知,他们的儿子陆弘远出任务时立了大功,但过程中受了点小伤,需要回家静养一段时间。请家属不要太担心,他们一定会妥善把人送到家,也谢谢他们对组织的支持……

    实际上从听到儿子受伤后,应梅就没怎么留意领导后面在说什么了,她一直都害怕接到这样的电话,也接过几次了。每次,她都像刚刚那样,好像整颗心被提到了半空又被人狠狠捏紧,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怕,在发抖。

    陆建军听了也是表情严肃,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应梅一直握着的拳头一下下捶到陆建军背上,突然低低哭出声,“都怪你,非要送儿子去当兵,要是儿子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活?”

    陆建军没说话。

    “你赔得起吗?儿子都受过几次伤了?刀枪无眼,谁知这次又是伤到哪里,这次连电话都没法亲自给我打了……”应梅继续哭。边哭边打。

    陆建军就说了句:“不是领导都说了是一点点伤吗,你这是小题大做。”

    不说还好,一说应母更气了,“一点点伤!上次也这么说,结果呢,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好全了。是不是非要等儿子真的残废了你才会觉得是大问题?”

    陆建军机智地学会了不再说话。因为这时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指责“不是人”。

    “我早就说让他转业回来,娶个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不比什么都强!弘远都快26了,隔壁那家比弘远还小2岁,孩子都能跑会跳了,他这连媳妇还没影儿,好姑娘都早被人家抢光了!我也不指望他娶到什么厉害的,我们这村里,就多的是不错的姑娘啊。但你们就是不肯听我的,我看是要等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了你才开心了。”

    “……”

    陆建军简直无言以对。一会儿说找不到媳妇,一会儿又说好姑娘到处有,什么都让你说完咯?再说他什么时候表示过儿子打光棍他就开心了?他也很希望看到儿子成家立业好吗。算了算了,争是争不过你的,你开心就好。

    “我看这次是一定要让儿子相亲了。上次准备说的那村头的刘家大女儿、还有上上次的黄家小女儿,儿子都没愿意去见。怎么比以前还更强硬了?不过前天我听小昭无意间说起过,说她之前有碰巧走出阳台,看到大哥在门口和一个姑娘说话,那姑娘还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依我看,没准有戏。等他回来,我们要问出那个姑娘是谁。要是合适,就让他们趁机多处处。”

    此时,远在军区医疗室床上的陆弘远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他大臂有轻微骨裂,被结结实实包扎着,左脚掌也被重物轧伤,短期内不能使力。但他平躺在那,心里却知道这比原本应该付出的代价远远轻多了,这次任务的确凶险,上辈子他陆续有7个战友都填了命进去,其中有人还是为了掩护他们才牺牲的。后来,他蛰伏许久,直到自己也拼了条命,才彻底把那伙犯罪势力连网打尽。

    但他却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有生以来最奇特的一件事,他死了,可能因为死得太惨烈没法入土为安,他能感到自己的魂魄一直飘荡,而更神奇的是他无法飘回家,而是一直都只能围在一个女人身边,看她吃饭睡觉发呆,就那么整整飘了15年,直到那女人郁郁而终时,他感到好像有什么在自己胸腔的地方剧烈涌动,然后就是一阵要命的剧痛,等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