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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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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瑾最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里已逝的丞相大人,七窍流血的举着刀要往她身上砍,而她却全身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闪着寒光往她脑袋上劈,每当这时候,她就会被梦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在潘兰那次把刀插进她心里的时候,她就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主子要了一个下人的命是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在她的观念里,是讲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只是这种平等由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变成了庶民犯法与皇子一样无罪。

    如果在潘兰眼里她白瑾的命不算什么,那么在她白瑾的眼里,潘兰的命当然也就不算什么,而潘兰的爹,当今丞相的命,在她眼里,同样也不算什么。

    在几个月里,她除了吃饭睡觉,做的事无外乎两件,一件事是跟着康承练武,一件事就是调查潘丞相任官之后所有的行为。

    大到如何贪污受贿,小到在家中如何管教下人,她都调查了。

    以想看案例为由让刑临给她找卷宗资料,以无聊为由去茶馆听市井小民茶余饭后的八卦,她像块海绵似的竭尽全力的吸收着当今丞相大人的所有罪迹,只不过她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丞相大人绳之于法,而是为了让自己在对丞相大人下手的时候能够最大程度的心安理得。

    其实她也想过把收集到的丞相的罪证都呈到官府去,让官府去查,可后来她放弃了,因为调查承王妃的父亲,肯定也会查到承王头上,依康承的行事作风,不可能一件违法的事都没做过,为了保险起见,她选择了最直接也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她亲自出手,直接取了丞相大人的命。

    也就在前一阵子,她半夜偷偷潜进了丞相府,在丞相书房的香炉里多加了一味香料,又在书桌上翻了一半的书上擦了些药水,丞相大人在香料以及药水的双重熏陶下,开始感冒,开始发烧,而且日益加重,丝毫没有缓解的趋势,请御医看了也没用。

    后来谭君昊也被找去了,谭君昊虽然医术比白瑾高,但化学没白瑾好,白瑾跟着谭君昊学医,又私下捣鼓她的那些化学药品,所以白瑾弄出来的毒,谭君昊也没办法。

    最终她努力的结果就是,当今的丞相因为得了感冒,就这么没了。

    没人怀疑丞相的死是因为中毒,也就更没人怀疑过丞相的死和白瑾有关。

    她没有动潘兰,一来是因为潘兰出事了她的嫌疑太大了,二来是因为,有这么一位丞相大人在,康承永远都不会允许她动潘兰的

    虽然丞相大人不在了她也不一定能动潘兰,可潘兰少了一个靠山对于她来说总归是好的。

    而且白瑾也仔细思量过,觉得也许动丞相比动潘兰效果更好。

    如果不像她这样死后还得继续折腾,人死了还是挺轻松的。所以她想着与其让潘兰死了一了百了,倒不如直接弄*死潘兰的亲爹兼靠山,这样不仅能让潘兰体会一下丧亲之痛,还能让潘兰少个可以允许她飞扬跋扈的靠山,这样效果多好。

    唯一的遗憾估计就是这么做,几乎相当于砍了康承的一对左膀右臂。

    当今朝廷的文武百官里,文有丞相潘泽,武有元帅赵乾,丞相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女婿这边,元帅康承没拉拢过来,而是被二皇子康琦拉拢过去了。

    所以在决定对潘泽动手的时候,白瑾就建议康承把刑临往官场上推,如果刑临在官场上站稳了,对康承的帮助绝对远胜于一个只会以权谋私的丞相。

    可她的建议被康承坚定的否决了,既然是康承自己不愿意,白瑾也无可奈何。

    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着,白瑾在她的小院里生活了几个月,只抽出半夜去了趟丞相府,就搅浑了朝廷这么一大染缸的水,然后在世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继续缩在自己的小院里,企图继续自己安稳的生活。

    可她却安稳不了。

    她这人记性比较好,记别人的好,也记别人的不好。

    潘兰杀她的事,足够她记一辈子。

    那天她心跳没了,可意识竟然还在,从她被装进麻袋里,到被人抬走,到被扔到乱葬岗里,短短的时间里,无尽的绝望恐惧还有不甘,让她觉得自己过了十年这么长。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没有人问过她。

    也许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可他们不问。因为问了,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最简单的做法就是不问,他们不问,她也就不会说,因为说了没人听。

    所有人都觉得事情会在她的沉默与忍让中就这么算了,可她哪能这么算了?

    白瑾一直对自己说,我没错,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别人,我一点都没错,我杀人,我也没错。

    可她却开始每天每天的做噩梦,时刻被自己的良心谴责着,这种感觉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在被噩梦折磨醒了之后,白瑾睁着眼睛不愿意再睡了,外面寒冷的东风吹打在门上,让她从床上跳起来,没穿鞋就下去开了门,打开门之后,门外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见天边隐约有些发白,心知应该早就过了寅时了。

    自从潘泽开始生病之后,潘兰就时不时的回娘家,康承也是从那时候起没再来找过她。

    白瑾光着脚站在地面上,外面冷风灌进来,路过她的脸,吹起了她的头发,最后钻进了屋里,原本就冷清的屋子,因为这一阵风变得更冷了。

    白瑾对着外面发了会儿呆,柳依依(也就是绿衣)屋里的灯亮起来了,等她走出来见白瑾光着脚站地上,就竖着眉毛把白瑾赶回了床上。

    柳依依把白瑾塞被窝里,见白瑾白衣黑发,脸色苍白,跟个女鬼似的,就难得的开口安慰白瑾说:“丞相是王妃的父亲,丞相去世了,王爷多陪陪王妃也是应该的,你不要想太多。”

    她这一安慰,直接把白瑾给安慰成了一深闺怨妇。

    白瑾躺床上对柳依依说:“我不是因为这个才睡不着的。”

    柳依依敷衍着点点头,明显不把白瑾的话当真,白瑾也无力去解释什么,就让柳依依陪她睡一会儿。

    柳依依想象了一下跟白瑾睡在一起的画面,觉得太别扭了,就摇着头说不愿意,白瑾眼睛一下子被她摇湿了。

    柳依依无视白瑾被她摇湿的眼睛,起来要走,结果没走动,回头一看,白瑾抓着她的衣服没放手,她用力挣了两下没挣开,最后只能气急败坏的坐在床边说:“我就坐在这,不走了!”

    白瑾听了,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柳依依是打算白瑾睡着了就走的,可白瑾睡着了竟然还死抓着她的衣服不放,她一动白瑾就醒了,然后就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那眼神就跟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后来还是康承来解救了她。

    柳依依见康承握了一下白瑾的手白瑾就把她的衣服放开了,心想这不是因为王爷没来才睡不着的是因为什么?

    潘泽的死太突然了,康承最近一直在忙潘泽的后事,还要处理政务上和潘泽有关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忙了几天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去教白瑾的功夫了,而且也没跟白瑾交代一句,所以今天忙完了之后就过来了。

    他本想等白瑾醒了跟她说一声,他最近太忙了,所以不能教她功夫了,可他刚坐下来,就被白瑾的梦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之后回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康承也只记得自己此时的感觉,就像被雷直接劈中脑袋似的,让他的大脑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他忙了一夜,本想在白瑾这安静一会儿的,结果没安静成,反而更乱了。

    乱了的脑子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白瑾为什么会背叛他。

    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白瑾记恨潘兰差点杀了她的事,第二个想到的就是,也许白瑾是康琦派来的。

    第二种猜测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越想越觉得白瑾是康琦派来的,要不然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成亲那日把白瑾弄他府里来?又为什么会处处视他为仇敌?还有,杀了潘泽,唯一能得到好处的,也就康琦了……

    康承越想越激动,想到最后,恨不得伸手把白瑾给掐死!

    他多少年没对一个人这么用心了?结果白瑾竟然在骗他!

    也许是康承身上的煞气太重,比噩梦里七窍流血的潘泽还重,竟然吓得白瑾在梦里潘泽还没把刀举起来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白瑾在看见康承的那一刹那,心里瞬间涌上的欣喜是她想不承认都不行的,可是在看清康承的脸色之后,她脸上因为欣喜而露出的笑脸慢慢变得僵硬,最后消失不见了。

    白瑾被康承看的发慌,刚刚的欣喜已经全部变成了心虚,她往床里面退了退,直到拉出一个她认为还算安全的距离,才开口问康承:“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康承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颤抖着把握成拳头的手收进袖子里,强迫自己开口说:“我为什么这么看着你,你心里不清楚吗?”

    白瑾看着康承的眼睛,企图从康承眼里找出点讯息,或者说找出一点对她的信任,可最后找出来的东西,似乎都是对她不利的。

    康承能忍着跟白瑾说这么一句话已经是极限了,既然白瑾不主动承认,那他也就没必要绕弯子了,“丞相是你杀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