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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再上开阳玲珑美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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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小媛那个乌鸦嘴,果然说中了。一行三人才到了开阳峰脚下,便看到她们住的那个小院让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好不易苏荃顶着一堆人注视的目光,挤进了属于自己的小屋。可还不等她准备关门谢客,就见一张金红色的传讯符便自主峰上飞奔来,拍的一下,直接拍在她的脑门上:“开阳峰弟子赵心楠接令后立马到凝晖堂拜见。”

    声音清彻宏亮,挤在旁边看的人都听到了,当时便是溢起一阵喧哗:

    “哇,听到没有?凝晖堂耶,难不成是真君要收她为徒了?”

    “赵师叔还真是好运啊。要是真君真收了她为徒,那么咱们就得直接叫师祖了。”

    “要说还是做真君的筑基期弟子最好了,可以和师父一道住在主峰。不但各种请教方便,就只那主峰浓郁的灵气也足够修炼了。”

    “不对不对,你这话说反了。灵气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天天可以和真君在一起。谁不知道咱极天门的腰包若比起来,最富裕的肯定是咱们灵宝真君。只要把真君哄高兴了,随便指头缝里漏一些出来,就什么都够了。”

    一堆人叽叽呱呱,呱呱叽叽,苏荃听得脑袋都疼了,她喜欢一个人独自修炼的感觉,不喜欢这样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但事情搞成这样,已经容不得她退步了。和默施告别之后,便快步飞向了主峰。

    这是她第一次,凭空飞行!

    并没有借助任何飞行法宝,只是随便一个轻蹬,身体便象一片轻盈的花瓣一样,飞了起来。凌空飞行,脚下空无一物,看到的只是真空一般的上下左右。那种感觉既兴奋又害怕!害怕自己会不会一下子掉下来,可又兴奋着如今她终于算是正式修仙了。

    因为她第一次飞行,所以速度根本不会掌握。飞得并不快,而等她到了凝晖堂时,已经见那个农家小院里,站了一堆人了。

    眼光一扫,整整十三个!

    正中央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秃头红脸,挺着一个将军肚,满身肥的都流油的胖老头。而站在他左右的则是左六右七十二个结丹修士以及一个筑基修士。

    苏荃知她迟到了,所以根本不敢乱看,停下身形后便快步过来施礼:“弟子赵心楠,拜见真君。”

    灵宝真君笑眼眯眯:“你就是那个出了两次异象的赵心楠啊?看样子长得很一般嘛。”

    啥?

    苏荃闻言一个趔趄,她没耳鸣吧?这位真君大人咋嘴皮子这么不靠谱?她怔楞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可灵宝真君却似根本不需要说话似的:“其实长得一般也没什么不好。比方说象现在,就有一个大机缘在等着你。”

    大机缘?大机缘和长相有什么关系?

    苏荃听不懂。可灵宝真君却是直接一招手:“净尘,你过来。”

    净尘?

    苏荃一凛,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事实上只要是开阳峰的弟子,没有不知道这位净尘师叔的。单灵根出身,七岁入门开始修道,十九岁筑基一举成功后,被灵宝真君收入了门墙。从此便与山脚下的旧日师兄弟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此人的任何传闻了。而现在,据离这位师兄筑基成功才过了十一年。可身边这位师兄身上隐隐露出来的气势却已经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了!

    好逆天的速度!

    不过说起单系火灵根,她第一想到的便是那位酱油君。那位奉命保护她,可最后她却是在茵萃谷试练中‘陨落’了。那位仁兄怕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为此,她的表情很平淡,并没有因为身边多了一位净尘师兄而有所动摇。这让灵宝真君的眼睛都亮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整个人都快有点坐不住了,急切又兴奋的道:“小心楠啊!你以后就跟着净尘学炼器好了。咱们开阳峰的规矩和别的峰不一样!你有没有师父是你自己的事,你爱拜哪个师父我不管你。当然,你要是想直接拜本君为师,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你炼出一样象样的法宝来,让本君看上眼了,那么,本君就收你为徒。当我的徒弟有很多好处噢!首先第一点,师父我给的零花钱是很多的噢。你的这些师兄师弟们每年都从师父我这儿挖走一大笔的,就连这个净尘还是筑基弟子呢,就一年花师父我将近三万块灵石的材料钱。小心楠,你说有他们这么当徒弟的么?”

    说起这事来,灵宝真君就是一肚子委屈牢骚。别人都羡慕他一口气收了二十七个弟子,个个都是炼器高手,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能把他的家业传承下去。可是谁又明白他的苦痛?他这哪里是收了二十七个弟子?分明是顶了二十七个祖宗。一个个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还天天甩脸子给他看。

    比方说现在:这十二个目前为止留在门内的弟子,在差不多给师父装完门面后,便一个个溜了。

    台词全部一模一样:“师父,没事我先走了。您柜子上那块青花灵玉我先用了,以后找到再还你一块大的。”

    “师父,没事我先走了。您枕头里藏的那二十三根南丝金木我只拿了十三根,还给您留了十根的啊。”

    “师父,没事我先走了。那瓶明山玉髓我先用用啊,用完了再还你瓶子。”

    …………

    一个接一个,一句接一句。若说苏荃在听第一句话,还觉得好笑。待听到第十二句时……傻了!这哪里是徒弟?分明就是祖爷爷!

    而大概是她的表情精准呈现了灵宝真君此时的内心感情,苏荃才抿了抿嘴,准备说些什么时,就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一股猪油加大葱的味道伴随着一个虎扑就奔过来,把她抱了个满怀……

    苏荃吓得险些尖叫,直觉性的一脚踢了出去。可才踢出去,她就后悔了。她这么做的话,不会被判定为欺师灭祖吧?却不想,她一脚才踢了出去,就被旁边的人抓住后领飞遁而走。

    是那位净尘师兄!

    而这位师兄更绝,因为他连一个字都没留给尊师。反倒是下面那位尊师,连气带跳的冲着空中大喊:“你这个不孝徒,居然敢抢我的新玩具。我要把你踢出师门!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打烂你的小屁屁!”

    最后三个字出来时,苏荃清晰的感觉到了她旁边这位师兄的身形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一时想抽,一时又想笑,但是从这位师兄对他师父都不多说一个字的情形来看,恐怕是个极端孤僻的性格。为了现在以后和将来,她还能闭嘴就尽量闭嘴好了。

    这位师兄一直把她象拎小鸡一样,拎到了半山腰处。一处人为切凿出的平台,占地并不大。可上面却精致无比的建着一幢雕花繁羽般的精致二层小楼。材料白如皎玉,还泛着淡淡的青草的自然香气。

    “若是师妹猜得不错,此楼可是用络翠玉所建?”

    苏荃恭敬相问,旁边师兄似是没料到她头一句会问这个,顿了一下后,方才道:“师妹说得不错!这是我刚被师父收入山门时所建。赵师妹,今天师父的意思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只要你做出一件让师父喜欢满意的法宝,他老人家就会收你为徒。可师父他老人家眼光犀利,怕是一般凡品不得入他老人家的眼。既是如此,这件时间内,你不防便与我一道炼器,如何?”

    苏荃弯腰一个长揖:“师兄抬爱教诲,妹敢不从命。”

    自此后,苏荃便在这所净尘小筑呆了下来。但初初时分,她是没有住处的,因为这位师兄居然并没有叫她进那个小楼居住,而是丢给了她一个乾坤袋后就不管了。苏荃先时不明,可待她把神识探入这储物袋后,却是明了了。原来这袋子里竟然装得……小山一样多的芙蓉玉,和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并不算太名贵的那种,可是以苏荃如今的身家,却是卖上一百回才攒得到这样的家底。

    至于这位师兄的用意,就再清楚不过了。要住房子可以,自己盖!

    盖房子么?上辈子苏荃从未想过这样的职业,可是刚才这位净尘师兄却说过了:“这房子是在他被师父收入山门前建的。”既是这样说,那便意味着……因为他这间房子建得极好,入了灵宝真君的法眼,这才把他收入门墙。而她若是想被灵宝真君也收为弟子,就必须也盖出一间别致有趣的房子来。

    材料都给她准备好了,剩下的便是设计。

    可是,要做出一个怎样的房子来,才能让这位师父看入眼呢?

    苏荃仔细回想上辈子她所见过的各种房子,不管是实物还是图片影象,只要她看过的,便用炭笔在纸上画出来。画画其实不是她所擅长的东西,可是修士的手眼已经臻化。似这等凡夫俗技,根本不用学,看一眼便会。所以,半个月时间里,苏荃足足画了有上千幅图纸。欧式的,中式的,泰姬陵,伊斯兰清真庙,凡举是她见过的都画了出来。画的时候画得很尽兴,可是画完了却是怎么看都不妥当。

    她并不想浪费这些她根本浪费不起的材料,所以,她必须得想出一个绝好的主意,各方面都完备后,才能下手。就这样,一直想了三个月后,终于定稿了。

    那就是以一只怒意盛放的牡丹花为底,之上以镂空圆球为主屋。这个创意来源于她曾经看过的一张关于外星飞船的解析图片,还有鸟巢的灵感刺激。

    所以,定稿后,她就先把储物袋中,那最大的两块芙蓉玉放了出来。先雕了牡丹花型的底托。设计这个底托其实并不只是为了美观,而是苏荃已经想过了。她决定在球屋外围种上一些固属水性的灵花灵藤,并用许多眼喷泉来浇灌。而既是浇灌,便肯定会有水流而下。于是,这些重重叠叠的花瓣便成了水流循环的轨道。她精心计算了每一片花瓣的回旋方式,务必使那些最后从灵花灵植下流下的水最终通过风叶轮动,反压回喷泉中去。

    只这一个底托,便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来雕琢。而待它雕琢完毕后,苏荃便根据实际成工的情况,又改了一番球屋的具体小细节。待一切觉得都妥当后,这才开始了球屋的雕琢过程。

    苏荃原先的设计是在球屋中分出五个平台来。第一个也是最底下的那个,自然是会客室。再向上一阶是书房,书房上面是卧室,卧室之上则是洗浴间。最上面的一层,苏荃将它设成了修炼室。一来是因为她的这个设计完成后,外面的球体会呈现出半镂空的状态。这样一来的话,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日月光华都会洒进室内来。

    而早在南陵的时候,桓澈便与她说过:修士在最早的时候,修炼吸收的不是天地灵气,而是日月精华。只是后来,那样的功法渐渐失传了,百般无奈下的修士这才弃日月精华不用,改为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为已所用。但到底有些修士不甘心,便在设计功法中有意加以调整。于是,便有一些可借着日精月华光晕来修炼的功法应运而生了。比远古时那些高明的神术功法自然是没办法比,可却也只比吸收灵气好些。象中元大陆一个叫沐仙殿的门派,便有这样的功法。这个门派全是女修,修炼时从不在室内,而是浸润月光进行修炼。于是这个门派中的女修所练的攻击法术都偏向清冷,甚至连肌肤里都隐隐透着一股月华之气,十分形容貌美。

    那样的功法,她没有。但是苏荃却私心以为,只要防所得当的话,那么浸润月光修炼其实也是一种美事。她并不喜欢那种把自己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石室里进行修炼的方式。虽然她是个修真菜鸟,许多事知之甚少。可是在她个人想来,修仙至少要感悟天道。而与自然亲近自然是感悟天道中必要走的路。

    于是,这个球屋的外表被她雕刻上了聚集灵气的法阵。然后并在空白之处,簪刻上一朵朵美丽之极的牡丹花。或盛意开放,或含苞羞怯,或在微风中轻轻摇动,又或在月华下顾影自怜。至于球屋内的一切平台也好,建筑也罢,都是镂空所建。开放处百无禁忌,含羞处却调以帷幕,遮尽风华。

    于是,当时光一转眼又过了两月时,这所建在牡丹花瓣上的露珠屋终于建成了。

    对此,净尘师兄表示:“过于精美,匠气十足。只有女修喜欢吧!”

    他如此定语,苏荃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停下手。而是开始雕琢灵石。将一块块五彩缤纷的彩色灵石雕成了一种极是古怪的形状。然后,又一块一块的将这些灵石以某种规律镶嵌在了球屋的外壁上。

    这个设计让净尘师兄十分奇怪,不过他的性子清冷,又最是高傲,所以哪怕好奇,也不肯问这位新来的师妹一句。而他不问,这位师妹也不解释。雕完灵石之后,又开始修弄那牡丹花的底座,直到十日后,原本只是装饰用的牡丹花蕊处竟然喷出了数道灵泉。每一道喷出的方向都不同,而每一道灵泉落下的地方都被苏荃雕了一处花台。台上种上了许多水性灵植。遇水则开,妖娆绽放。而剩下多余的水滴则顺着每一片花瓣滑落,最后滑到何处,竟是看不出来。却只知那灵泉底部如有万顷活水一般,即使用之不尽。

    本已经是极美的房屋,再加上灵植与永停歇的喷涌灵泉,越发精美。尤其是在日光月华照映之下时,那喷出的灵泉被照射出一条条七彩的虹桥。而这些虹桥初看之下似是随意,但细看之下,却是暗合着一种叫做‘水秘十二重’的防御阵法。

    对于一个初初踏入炼器门户的弟子来说,这样的屋舍已经算是做得不错了。

    净尘终于满意。却不想这位赵师妹竟然还不知足。居然将一种只含有极淡的灵气,因为透明无暇所以只用在首饰加工上的灵玉,切作了弧形,装在了球屋表面。白天时,这用处看不出来。可到了晚上时分,却是见暗夜之下的球屋底部,竟然有一处放出了耀眼的光芒。恰似上等夜光石发出的光芒一般,照得整幢球屋亮如白昼。可因为灵桥搭作的防御阵法在外,这些光芒并没有再向外扩散而去。反而碰到防御阵法就返了回来,然后照在了那些淋淋落落洒下的水珠之上,照得那些灵泉条条光华隐现,美不盛收。

    “好徒弟!你真是为师的好徒弟!这房子卖不卖?要是卖的话,交给师父。我保证帮你卖上一个好价钱!”

    屋成之日,苏荃请了灵宝真君过来观赏。结果,灵宝真君一眼就看中了。苏荃当然乐意出售,这可是她精心花了一年设计出来的美屋。结果,答应之后,屋子就被收走了。半月之后,灵宝真君却发来传讯符,要她到凝晖堂一趟。

    难不成是屋子卖出去了?

    苏荃兴致勃勃赶去,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一张垮得脸,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灵宝真君。

    “师父,怎么了?”她小心问。却不想灵宝真君竟是在看在她后,眼泪哗的一下流下来了。唬了苏荃好大一跳,这,这是怎么回事?赶紧又问,可是灵宝真君却是抱着一只米分色的小手绢,一边哭一边将一个灵石袋扔了过来。

    “喏,这是你房子卖的灵石。”

    苏荃先是一喜,可看这位师父现在的作派,却象是并不如何如意似的。但这位师父向来人来疯,那天请他去观看球屋时,这位竟是不用她叩拜之类,直接塞给她一面玉盾,权作拜师的见面礼。然后……就算是拜师了?

    再然后……这一个灵石袋里……会有多少灵石?单看这位师父的作派,实在是不好猜。谁知道他今天是正还是反?苏荃心情实在是忐忑了半天,最后一咬牙,才是将灵石袋打开。

    然后……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