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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日月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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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镶金请柬,描龙画凤,静静地放在赤色花梨木书桌上。

    请柬正面,一列遒劲有力,端庄漂亮的方正小楷:凤焚歌亲启。

    清晨,微醺的晨光洒在请柬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雪儿,这张请柬谁送来的?”凤焚歌掂着有些重量的请柬,问道。

    雪儿走进屋中,回道:“回宫主,是云舟大哥凌晨送过来的。”

    凤焚歌若有所思,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雪儿行礼退下。

    凤焚歌翻开请柬,上面写道:

    皇都胜地,日月美景,十里秋色。水阴山润,清波画影,月出湖心,波光一点。玉泉春酒,昔日之雅韵;映月高楼,旧时之清欢。物是人非,空余一腔陈梦;佳人已去,徒留一念相思。今日重逢,实属三生之幸,吾备薄酒,待卿踏玉而来。

    请柬上并没有署名,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地狱花的味道,香气越来越淡,当消失的那一刻,所有的文字化作一束黑光慢慢的在请柬上汇聚成一个龙形印记。

    凤焚歌合上请柬,目光悠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精致的面容上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神色。

    “雪儿。”凤焚歌轻轻唤道。

    “宫主。”

    “长思可起来了?”

    “回宫主,月公子有事已经出去了。”

    凤焚歌食指轻点桌面,目光微转:“我知道了,庄内的事就交于你打理,我有事出去一趟。”

    “是。”

    小瀛洲,映月楼,楼高五层,云远风急,风景无限。

    身影寂寥的黑衣男子凭栏而立,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经收揽了所有的风景,复而在眼中风起云涌。

    黑色的衣袂扬起,金龙鲜活,栩栩如生。隐隐的王者气势,在风中一点一点侵袭。

    他是帝尧。他在等人,等一个清丽绝伦,风华绝代的女子。

    玉泉春酒的香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香。五十年前,他还与她共饮。

    五十年于他来说不过是岁月长河里的短短一瞬,可心有牵绊,便度日如年。

    “锵。”凤翔于空,凤鸣声响,一转眼就到了映月楼前。

    白衣如雪的女子自火凤背上落下,轻盈如飘絮,翩跹若惊鸿,带着满湖的清韵闯了进来。

    “焚歌。”帝尧柔和了面容,迎了上去。

    他的牵绊源于这个女子,瑶池宫主凤焚歌。

    凤焚歌笑意嫣然,顾盼神飞,笑道:“帝尧,没想到你追人的速度这么快?”

    帝尧亲自掀开了珍珠门帘,语音温柔:“外面风冷,进去吧。”

    帘内有雪色美酒。

    凤焚歌一进去就将自己窝在狐裘铺就的椅子里,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帝尧亲自斟酒,送到她的面前。

    凤焚歌眯眼看了看青玉酒杯,并不举杯。

    “怎么了?”帝尧抬眼问道。

    “帝尧,你弄张文绉绉的请帖,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请我喝酒?”凤焚歌问,目光摄人。

    帝尧勾唇一笑:“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大大的不妥。”凤焚歌一拍桌子,大声道,“现在你是来抢“火凤符”的,却约你的对手喝酒,这是何道理?”

    “谁说我来抢“火凤符”的?”帝尧浅啜一口酒,淡淡说道。

    “真不是?”凤焚歌倾身上前,狐疑问道。

    “当然不是。”

    “那你在平城的所作所为该如何解释?”

    “很简单,我只是比较好奇“火凤符”为何会选择她?”

    “那你现在可明白?”

    帝尧放下酒杯,点头道:“明白。”

    凤焚歌重新窝回座椅,漫不经心问道:“那你追来是什么意思?”

    帝尧脸色突然严肃,正色道:“焚歌,你莫要忘了我也是岐伯族人,我也会关心封印的事。”

    “是吗?”凤焚歌冷笑,“一百年前,若不是你和长思误杀有缘人,我族又怎会再被封印一百年?”

    想起往事,帝尧满面惆怅。

    “焚歌,你说得对,我一生坦荡,唯独愧对族人和你。”

    凤焚歌幽幽叹气:“你愧对族人是没错,而我,你并没有愧对什么。”

    帝尧一怔,内心无限苦涩:“焚歌,当年如果不是我,长思便不会误会,你和他······”

    “我和他命该如此。”凤焚歌淡淡的截下他的话。他不信她,所以这一切必然发生,“天命结”碎,灵魂互换,命道失衡,天劫生,封印出,注定如此。只是她没想到时间会延长这么久,整整五百年。

    帝尧一时间静默无言。他和她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爱她,用了他此生最高雅的姿态,最古老的年华。可祖上遗训,天命血咒却告诉他,他不能爱她。

    什么天命血咒,祖上遗训,如果他想,顷刻间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逆天改命。可是,他爱的女子却不爱他。当他知道他深爱的女子爱的是别人,那一刻的怒火,怎么也压抑不住,最后灼伤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他深爱的女子,敬爱的族人。

    凤焚歌也没说话,杯中的美酒也没有心情品尝。心中也是一片黯然。所以她不想见到帝尧,见到他她就会想起曾经的伤心事。

    人人都说凤焚歌是一个洒脱豪爽之人,可又有谁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她不过是比常人豁达一点,超然一点。世事无常,始终拘泥于往事,又有什么乐趣,还不如心存淡远,意留清迥。

    “焚歌······”他看着她眉眼间藏不住的一丝忧愁,轻声开口,却欲言又止。

    焚歌,不要那么忧伤,总有一天我会助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这样的话他没能说出口。他爱的女子,清灵雅致,傲骨绝尘,于天地间有遗世独立,意气飞扬的大气,他对她从来只有敬爱。

    “焚歌,你还记得半年前,你我月下对饮,海上踏波,好不痛快,可惜日月湖比不得南海之阔,不能迎风击浪,只能赏赏这一隅之地的清雅小景。”他转移了话题。

    “好个月下对饮,海上踏波。”凤焚歌还未答话,一个满含怒气的清雅男音响起,与此同时,珍珠帘断,满湖的秋风卷了进来,扬起了两人的衣裳,墨发。

    一个暗红色人影,杀气腾腾的踏入房内,一根银丝如闪电般向帝尧袭去。

    那般强烈的怒气和跋扈的行为,也只有月长思了。

    帝尧冷笑一声,身子化作一束黑光,躲开银丝,转而袭向月长思的背部。

    月长思目光一凝,同样也化作一道红光,与帝尧斗在一起。

    强大的压力和杀气,瞬间充盈整个房间,桌椅受不住,咔擦咔擦的碎裂。

    眼见好好的映月楼就要毁于一旦,凤焚歌玉掌霍地一拍桌子,喝道:“住手。”

    两束光芒分开,落于地上,显现出两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各自站在一边,神情不善。

    同时,凤焚歌面前的桌子应声而裂。

    这样的场景,饶是凤焚歌也禁不住怒火中烧,扬眉怒斥:“你们两个人有没有哪一天见面能够不打打杀杀的。”

    帝尧抱胸而立,神情不屑的瞥了月长思一眼。

    月长思目光凌厉如刀,狠狠的瞪着帝尧,那神情恨不得吃了他才甘心。

    凤焚歌扶额低叹:“帝尧,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我们再聚。”

    帝尧心头一颤,漆黑如墨的眸子定格在她身上,良久,才点点头。

    “走吧。”凤焚歌走到月长思身边,轻声说道。

    月长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帝尧,才快步跟着凤焚歌出去。

    凭栏而立,湖上烟波尽收眼底。

    “日月湖虽小,却还是容得下惊鸿一游的。长思,你愿意与我共赏这秋色清景吗?”凤焚歌目光悠远,白衣飞扬,宛若绝尘而去的仙子。

    月长思脸上的愤怒转变为惊讶,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眼前容颜如玉,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女子,一时间怔怔失神。

    “焚歌,你不怕惊世骇俗?”

    “惊世骇俗又何妨,我只问你愿还是不愿?”素衣娇颜的女子侧头,轮廓优美,扬眉浅笑。

    “我自然是愿意的。”

    两人的手默契的十指相扣,眉眼是藏不住的深情,柔化了湖中山水。纵身一跃,急剧下坠的身子一遇湖面,足下轻点,若翩跹蝴蝶,踏上满湖的碧水清波。

    山水温润,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在浩渺烟波中翻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远远望去,两人衣衫飞扬,飘摇若流风之回雪,霎时,被有心的人发现,惊为天人,以为神仙降世。

    “焚歌,这几百年来,这是我最痛快的时刻。”月长思长臂一展,袖袍翻飞,仰天大笑。

    凤焚歌旋身一舞,玉臂轻扬,若一朵出水芙蓉,悄然绽放。

    “长思,那你好好记住吧,这属于我们的时刻。”如玉落珠的声音回荡在日月湖烟波里。

    “我好痛快啊。”豪迈的声音穿透了日月湖山水的阻碍,回荡在天地之间。月长思豪情千丈,脚下一跺,湖水荡漾,瞬间凝聚成无数的水莲花,漂浮在凤焚歌周围。

    凤焚歌大笑。忽地低了头,轻展素袖,抬头,曲了腰身,嘴角含笑,媚眼如丝,盈盈一舞,倾国倾城。

    月长思看得痴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今生足矣。”月长思执起她的手,目光痴迷,深情不悔。

    凤焚歌低头浅笑,与他深情相偎。

    映月楼上,黑衣如墨的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色灰败,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焚歌,焚歌,原来你真的至始至终选择的都是他。

    我也爱你啊,你为何视而不见?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凤焚歌,我为你如此,为何还会甘之如饴?

    我一定是······疯了。

    当天,日月临仙,传遍整个天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