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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考，送我……上路！”
一句既出，豪气顿起。
看着姜文焕的背影，姬考不由得想到了西楚霸王项羽。
项羽垓下突破重围，自问无颜见江东父老，故拔剑自刎于乌江边上，才留得‘千古霸王真男儿’之名。
然，若是霸王项羽当初不自杀，而是向刘邦俯首称臣，三叩九拜，那还配当霸王么？
不配！！！
大丈夫在世，赢得起也要输得起，在‘真男儿’几字面前，死，又有何惧？
而眼下，姜文焕豪举，已然不输霸王项羽昔日自刎成霸，该受姬考……一拜！！！
于是，姬考拱手弯腰，于成人皇若干年后，第一次朝着他人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一扬手中断生剑，同样高喝。
“姜士，我送你上路！”
古来贤德，才配称之为‘士’，故而古时没有‘士兵’一说，唯有‘甲兵’一词。而现在，姬考尊称姜文焕为‘姜士’，已然是承认了姜文焕之大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文焕得此尊称，不由得仰天大笑，心中舒爽无比，倒不像是前行受死，而是登高受仰。
“哈哈哈哈……快哉，快哉。临死之前被人皇尊称，我姜文焕……死得其所！！！”
“请！”
姬考附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侯爷！”
数百万甲兵，无力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目送姜文焕最后行程。
姜文焕听闻哭声，身躯不动，一脸决绝的迈步走向盘古，那身影在战场血光的映射之下，何其高大，何其雄伟，竟是给人一种不输于盘古分毫的感觉。
一片哭声当中，血光依旧洒落，落在并肩而行的姬考和姜文焕身上，平添几分悲壮之意。
这一刻，两人竟仿佛一对挚友，而不是曾经那不共戴天的仇人。
“咔咔！”
“哒哒！”
玉碎和脚步声中，两人一起并肩穿过满目疮痍的战场，行过无穷无尽的血光，在数百万人的敬仰之下，一直向前。
所过之处，盘古一斧带来的诡异神威，竟是直接消退，无法侵袭半分。
只是，走了大概千丈之后，两人便不得寸进了，因为，盘古威压太强，周遭数里，无人可进。
因此，两人停下，一起抬头，看向此刻身躯已经彻底融入盘古头颅当中的赵匡胤。
“呲！”
看到两个犹如蝼蚁一般，在战场上面煽动了一番情绪，然后悲壮前来送死的难兄难弟，赵匡胤不由得嘴巴轻启，鼻孔当中传出一声不屑的笑意。
“姜文焕，你当本王蛰伏千年，都是在睡大觉么？你姜家‘玉碎’一法，自古传承，虽千年未曾动用，但本王却是知晓得万分清楚。”
言语当中，赵匡胤语气依旧淡定，似乎是根本不怕姜文焕‘玉碎’一法。
只是，听到赵匡胤言语之后，姜文焕也是淡定无比。
“玉碎一法，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以体内一身热血为媒激发，可凝结他人法术，融入他人体内，断他人真元流通经脉。因此，学此法者，非铁血丹心之人不可。
你姜家千年为商之重臣，自是铁血丹心，更是心系万千民众，实在是修炼此法的最佳人选。
可是，盘古神威，非你所想。盘古之巨，尔等蝼蚁又岂可仰望？你之玉碎一法用到盘古身上，不过能‘冻结’盘古神威千万之一二，又岂能撼动盘古真身？”
赵匡胤一番话语，说得是轻蔑无比，意思也很明显，就是即便姜文焕玉碎求死，也只不过能影响盘古一丢丢战力而已。
其实也对，如若换成系统解释的话，大概就是就是……玉碎隐藏属性虽然能够降低他人战力高达30点，强如杨戬这些家伙，一旦碰上，就会立即战力狂跌。
但是，盘古战力眼下恐怕早已经是超出了160，达到了圣人至尊的地步，甚至于是远远超出了160，达到了两三百的地步。
如此战力，特么的让你降低30点又有何妨？
赵匡胤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能不能撼动，试了才知道……”，姜文焕丝毫没有被赵匡胤的言语影响，深吸一口气之后，直接朝前走去。
只是，盘古威压太强，他境界又实在太低，竟是连一步也跨不出去。
姬考见状，身躯一动，已然又和姜文焕站在了一起，人皇之气一出，顿时抵住盘古威压，让姜文焕浑身压力一下，立即前行了几步。
“多谢！”
姜文焕低语了一句，他知道姬考有意成全自己豪杰之名，所以才不惜海用人皇之气，为自己开路，于是一鼓作气，连行数步。
要知道，此刻的盘古高有数万丈，站在大地，便是与天齐高，而姜文焕一步一行，就好似要登天而起，踩到盘古头顶，去傲视天下滔滔疆土一般，气势实在是雄伟万分。
“滚！！！”
看到姜文焕一脸淡定，赵匡胤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略有惊意。
毕竟，姜家‘玉碎’一法，已经千年没有出现过了，他虽然深知此法，但却是从未亲自面对过，不由得心中有了怂意。
“哈哈哈哈哈……”，姜文焕听出了赵匡胤言语当中的一丝胆怯，不由得狂笑了起来，“古时盘古，开天强者也，不惧天地。你赵匡胤又何德何能，敢学盘古？不过一区区鼠辈，竟是被我凡人之躯，吓成这样！”
好逼！
旁边的姬考差点竖起了大拇指，尼玛，老姜装逼，果然够辣。
只是，此刻的姬考却是很苦逼，因为赵匡胤厉喝带起的神威，完全是由自己在承担，姜文焕倒是可以轻轻松松的装逼，姬考却是不得不动用浑身人皇之气，为姜文焕开路。
不过，盘古神威太大，姬考即便有人皇之气护体开路，也是难以完全抵挡。
因此，片刻之后，两人身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痕，滚滚鲜血从当中流出，瞬间成为了两个血人。
姬考还好一点，毕竟拥有半圣肉身，可姜文焕的肉身，却是普通，此刻在前行途中，颤抖不休，好似随时都会解体化作一堆血肉一般。
可是，他咬着牙，依旧一步一血前行。
姬考震惊了！
一直以来，他都只认为自己才是狠人，可此刻一看姜文焕，才发现这小子更特么狠。
赵匡胤也是震惊了，他本以为自己残忍重创自己，将自己化作终身残废的举动，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今日一看姜文焕，他才知道，世间原来还有如此狠人。
同时，大地之上，无数甲兵也是被这幕画面震惊住了，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了姜文焕。
此刻，天际依旧漫天血色，极为昏暗，一片血红。而姜文焕拖着带血的步伐，就这样一步一步登天而起，好似以身化笔，要在这苍穹之上，留下属于他姜文焕的……色彩。
突然的，一道低沉的鼓声响起。
同时，有人伴着鼓声而歌，那是……李白。
他手持鼓锤，立于空中，虎目含泪，高唱绝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好个李白，好个……关山月。
此刻，这歌声回荡在战场之间，简单的词，竟是被唱出了夜穹明月照疆场的无比壮阔，被唱出了壮烈杀气，唱出了男儿铁血。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唱了起来，这歌声当中好似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传入姜文焕双耳当中之后，竟是让姜文焕狂笑了起来，然后再度举步。
“死！”
赵匡胤厉喝，举斧劈空，随着这一斧，铺天盖地的威压之力，忽然间以想象不到的声势漫了过来，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要将一切湮没。
放眼看去，这一斧之下，无数冤魂齐出，尖啸着在半空疯狂的飞窜，组成了一道数千丈大小的斧影，发出火一般的亮光，斩向了姜文焕。
“阵！”
姬考同时狂喝，人皇之气疯狂涌动，借助周天星斗大阵之力，使得天际星光仿佛陡然凝结，有无形的力量弥漫着，形成了偌大的屏障，生生冲向斧影。
“轰！”
双方碰撞之下，无尽强光升腾而起，竟是使得天地间空茫一片，仿佛世界的末路，洪荒的尽头。
受到如此巨力波及，姜文焕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体内翻滚的鲜血再也无法压抑，冲出了咽喉。
“咳咳！”
他捂着嘴巴，手指间的血不停的流出，却不曾有丝毫畏惧，整个人如风一般而起。
此刻，月黯星陨，漫天巨力激荡，却是阻不住他这义无返顾的坚决步伐。
看到姜文焕越来越近，赵匡胤徒感后背发凉，心中再度腾起了恐惧。实在是他空有盘古开天辟地之身，却无盘古不惧天地之意。
如此一来，让赵匡胤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给本王死！”
随着这变声的厉喝，盘古血斧猛然间再度爆发出奇异的狂啸，仿佛天神愤怒，化作开天一斧，想要去击碎这朝着自己走来，让自己恐惧的男人。
靠！
姬考狂骂，已然是有点支撑不住了，但关键时刻，岂能无力？
顿时也是一声厉喝，引动漫天星光之力，配合人皇之气，以断生剑横斩而出，化天子一剑。
“铿！”
血斧和断生剑虽未直接碰撞，但无形之力接触之时，却是使得两大神兵好似真真撞击在了一起，传出撕破天际的轰鸣之音。
如此一击之下，姬考浑身裂开伤口，双臂都已然骨折，但好歹也是将这一斧挡了下来。可是却是力气不足，跌落在地。
而反看姜文焕，依然从容而坚决，朝着盘古、朝着赵匡胤走去，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去远游。
只是，随着和盘古真身越来越近，姜文焕身上的血肉就越来越少，他的肩、背、手、足，都已经是露出了白骨，白骨上面更是裂痕条条。
终于……
“咔！”
一声碎响，姜文焕的腿骨不敌盘古威压，直接折断，他整个人一个趔趄，摔倒在了空中。
同时，走到此处，姜文焕显然已经是耗尽了力气，不管怎么挣扎，都是无法再度站起。
他抬头，眼看着盘古那通天身躯就在面前不远，然而却是再也没有前进一步的力量，只能用一双白骨之手，支撑着虚空，不让自己倒下去。
“老姜！”
姬考厉喝了一声，同样黯淡的双眼当中，闪过几丝焦虑的光忙。
“哈哈哈哈哈！”
看到两大强敌齐齐倒在面前，赵匡胤终于又展露笑容，嚣张狂啸。
“本王说过，盘古之下，万物皆为蝼蚁。姜文焕，你不是想成就豪杰之名么？哈哈哈哈，本王今日斩你之后，将你暴尸千年，终日和断脊之犬置于一起，让你纵死，也不能瞑目！！！”
“你……还……不……配！”
姜文焕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然后已经化作白骨，但血脉尚存，真元还在流转的双腿突然自爆，巨大的爆炸力将他整个人炸飞了起来。
“哗啦啦！”
半截身子飞天之时，姜文焕的热血洒了姬考一脸，同时，姬考听到了姜文焕最后的话语。
“姬考，助我！！！”
姬考这一生，优柔寡断的行为很多很多，但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抬起右手，将手中断生剑掷出。
“咻！”
剑光如闪电般划出，冷冽如苍穹雷霆，瞬息划过了姜文焕的肩头。
下一瞬……
“噗！”
姜文焕的腔子里的热血飞溅而出，他的头颅被这一剑削断，随着剑势直飞而出。
断生剑乃天下第一剑，盘古肉身虽强，也难抵一剑之威。
再加上姬考这一剑乃是奋力一剑，以至于剑势如虹，在斩下姜文焕头颅之后，竟是带着姜文焕的头颅一起，在盘古身躯上面破了一个血洞，一起钻入了盘古体内。
“侯爷！！！”
大地之上，数百万东鲁联军甲兵拼命的嘶喊着。
同时，姜文焕无头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直奔大地，似要和六百万惨死此地的冤魂，一起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