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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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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旧事

    2005年7月,夏天,初中毕业,第一次来上海。

    我们住在一栋公寓的第20层,房间很大,很明亮,我经常站在电梯旁的窗口看着窗外夏天的上海,看着那些洒在林荫道的阳光,想着如果能和她牵手走在那里一定很浪漫。

    那个夏天,青春酷尽,飙出梦想,周杰伦拍了第一部电影《头文字D》,我在楼下易初莲花旁边的小巷小摊中,买了这部电影的盗版光碟回去看。那时我多疯狂地喜欢他啊,那时候周杰伦多酷啊,大马路两边的动感地带广告牌上全是他。

    那一年的7月1日,周杰伦在上海开了无与伦比演唱会,我们姐弟三人坐着地铁前往上海体育场,但我没有票,那时姐姐刚刚参加工作,没有钱给我买,我只能在场馆外面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歌声。

    那是我最想看的一场演唱会,也是无数人认为周杰伦最经典的一轮演唱会,只是我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那个夏天,我只在上海呆了20多天就回老家了,回去之后,我做了一件影响了我一生的事情。我写了第一本小说。

    2008年7月,夏天,高中毕业,第二次来上海。

    我们住在浦东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那里寸土寸金,房间很小,很阴暗。姐姐上班的时候,我经常去陆家嘴那些高楼大厦的影子下面溜达,电视墙上放着北京奥运会的奖牌榜。

    那里很繁华,但不属于我,我坐在东方明珠下面的公园里,那里有空荡荡的别墅,我站在那外面的草地上,想象着如果里面的少女一定是千金大小姐,很漂亮,很遥远。

    那时我开始在起点写第一本网络小说,名字很呆傻,叫《与周杰伦在一起》,文笔是小学生层次的,没有人看。

    其实,那时我已经不怎么再关注周杰伦了,我曾以为会疯狂迷恋他一辈子,但时间是残酷的,我甚至连他那一轮的世界巡回演唱会都没有怎么关注。不过路过南京路的美特斯邦威的时候,还是会进去看看他的海报。

    那个夏天的某个傍晚,我正在写小说,两个姐姐在看电视上的奥运会,远在老家的妈妈打了个长途电话过来,说了一个消息,奶奶去世了。

    第二天,我离开了上海,回去参加葬礼。

    2011年1月,冬天,快要大学毕业,第三次来上海。

    那个冬天很冷,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不用上课,大家东南西北去找工作实习。那是第一次带着爸爸妈妈来上海,他们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城市,我们住的地方又换了,换在闵行区的一栋居民楼里面,房子比08年的大了很多。

    就要大学毕业了,即将踏上社会,过另一种完全陌生的生活。那个冬天,我在起点开始写一本新书,每一天都在等待签约通知中度过,但每一次打开后台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编辑的联系我。与此同时,QQ群里每天都是同学们找到工作的消息。

    我们的房子也快到期了,要换新的房子,那个晚上我们考虑是不是要分开住,过各自的生活。我从未面临过这种局面,心中很慌,我对自己说,如果那本书没有在10万字签约,我就放弃写小说,去找工作。

    写到9万多字的那个下午,我准备发掉最后一章,第二天就去找工作。可是当我打开作者后台的时候,忽然“叮咚”一声,弹了一条消息,编辑找我签约了。那是我第一本签约书,书名和那个冬天一样冷,叫做《冷藏》。

    那是我在上海住得最久的一次,我也终于第一次有机会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超时代世界巡回演唱会,最便宜的180元票。在那个05年我死活进不去的上海体育场,我站在一个最远的距离,第一次亲眼看见了周杰伦。

    舞台上,那个连看都很难看清的影子,就是我疯狂了多年的周杰伦,他已经出道十年了。

    2011年3月,我们终于搬了家,住进了我来上海以来的第四个房子,那是一间老旧的平房,里面很狭窄,很阴暗。在那个房子里面,我疯狂地写我的那本《冷藏》,但没有什么稿费。每天写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然后沉沉地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上班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原本很安静,但我的耳朵持续耳鸣,世界再也不复安静。

    7月回长沙办了毕业手续,那个夏天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小说也终于没能再坚持下去了,开始过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

    2011年8月,距离住进这个房子仅仅只有5个月,那里就要面临拆迁,我们再度了搬家,住进了第五个房子。这也是我住过最久的一个房子,今天搬走的时候,房东过来结算物业费,我听到了一个准确的数字,27个月。我忽然一怔,人的一生只有900个月,在这个房子里,我就消耗了27个月。

    住在这个房子的27个月中,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第一份工作做了6个月,辞职写新书,新书失败。然后颓废地玩了半年的《剑网3》,认识了一些人,后来去找了第二份工作。从工作第一天开始,就在谋划新书的事情,写第一版稿子,随后是第二版,第三版,最终在今年的4月13号,我发了现在这本书《英雄监狱》,这本书的成绩是《冷藏》的20倍,我把第二份工作也辞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工作。

    我又看了周杰伦的演唱会,2013年5月17日,周杰伦摩天伦世界巡回演唱会,场馆不再是8万人的上海体育场,而是小巧精致的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那是我迄今为止看杰伦看到最清楚的一次,380元的票,果然近了不少。

    周杰伦出道13年了,很多小朋友都在嗤笑我,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周杰伦。忽然感觉自己很老,就像曾经我对那些刘德华的粉丝说的一样,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刘德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被别人这样说。

    上个星期,又去杭州站看了周杰伦的演唱会,还是380元的票,一同前去的小伙伴感慨起来,说周杰伦确实是老了,鬓角开始发白,唱歌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我和他说,等三年后周杰伦开新一轮世界巡回演唱会时,我一定要买两千多块的票,坐最近的位置看。

    2013年11月23日,也就是今天,我们再一次搬家了,搬到了一个大房子里面,这是我在上海住过的第六个房子。

    早晨搬东西的时候,我对妈妈说,很快我就会带你住很大很大的房子。她笑了笑说我在吹牛,眼角显现出很深的皱纹。我确实很喜欢吹牛,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吹牛,我会很快带她去住大房子,每个房间都有大大的落地窗。

    新房子的网络还没有装,不能上网,重新装好电脑后,我打开硬盘里的范特西专辑,那是周杰伦第二张专辑,那时的他比现在我的还小一岁,却已经能写出这么好听的歌,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听着听着,我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那些久远的旋律一直在脑海中盘旋。

    醒来后,我心中一片宁静,盯着电脑桌旁边的窗户,看着那些绿色的树叶在外面随风而动,映着秋天的阳光,幽静而宁谧。

    我打开周杰伦2007年演唱会,一边听一边写这篇日记。等会就要开始码字写今天的章节了,昨天只更新了一章,今天要多写一点。

    等会还要整理一下房间,几个月前去电影院看《天台》的时候,曾经把电影院的天台海报要回来了,那海报很大很大,可以铺满一面墙壁。以后每天醒来,第一眼就是看见周杰伦,看着这个一直走在我生命里的人。

    也许我之所以会喜欢他那么久,十多年了都没忘,就是因为他的那种奋进的精神始终鼓励着我,他那么成功,却还仍旧那么努力。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努力怎么对得起这个笔名,才华横溢。

    我很希望有一天,我写的那些拙劣的小说,能够陪伴一部分人走过他们的青春,他们曾在一个个阴暗或者明亮的房子里面,为我写的故事感动欢笑,或许很多年都不会忘。

    就像,周杰伦在我生命里一样。

    2013.11.23黄华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