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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我什么都答应你(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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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轻语跑进房间时,入目是一片刺眼的鲜红。

    白莫寒静静靠在床头,一只手臂无力的垂在床单上,血顺着手腕上指长的伤口流出,将周围的棉被都浸得湿透。

    他就在那片鲜红中,长睫下垂,表情安详得仿若睡着。

    “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洛凡对呆滞的涂晓枫吼道,要不是一双伤手按不了手机键子,早就自己去了。

    涂晓枫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回房间,拿手机打120。

    涂轻语走到白莫寒身边,却连伸一下手都不敢,她生怕自己的动作会让血流得更多。

    这种静静看着生命流逝的感觉让她恨死自己的武断!

    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后悔,自责,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为什么要自以为是!

    白莫寒晚上的情绪明明已经平静的不正常!为什么没有多关注一点?还乐观的以为他想终于想开了……

    “涂轻语你别着急,把他那只胳膊举起来,等救护车来,人血流速度是有限的,没到三小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给我冷静一点!”

    经历过类似事件的洛凡比其他人都更冷静,嘱咐完涂轻语又去隔壁叫涂晓枫。

    “电话打了吗?”

    “打了,说五分钟……”涂晓枫还保持着挂断电话时的姿势,眼眶通红一片。

    他愣愣盯着洛凡一会儿,突然扔掉手机扑进他怀里,发泄似的哭了出来。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和我姐在一起……我二哥,我二哥要是死了怎么办!他要是醒不过来了怎么办!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涂晓枫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全蹭在洛凡胸口。

    洛凡伸出手,有些笨拙的抱住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安慰。

    “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和你姐在一起了,你二哥不会有事……晓枫你冷静点,太激动会晕,听话……”

    涂轻语从来没觉得五分钟可以这样漫长,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间。

    医护人员到了她仍旧松不下那口气,跟着白莫寒上救护车,看着白莫寒被推进手术室,红灯亮起,她身体的颤抖一直没有停下来。

    从未有过的恐惧袭卷全身,这种恐惧让她想起前世回到家里时,看到涂晓枫的尸体静静躺在沙发上那种感觉。

    无力与悔恨,绝望与无助。

    她期盼的看着手术牌上的灯,等着它变成绿色,双目迷茫渐渐失去焦距,眼前只剩一片红色光影。

    洛凡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安抚着哭累得涂晓枫,手一遍又一遍抚去他脸上的眼泪,纱布被浸湿了也毫无察觉。

    印象中涂晓枫一直是没心没肺的可爱,从未有过这么可怜的时候,可怜的能激起人全部保护欲,只要能换回他一个笑容就好。

    现在连他都开始后悔,不该和涂轻语扮什么情侣……更不该去刺激莫寒。

    他真没想到莫寒能这么狠,连割腕这种事都……

    门牌上的灯由红变绿,手术室门打开,白莫寒被护士推着出来。

    见涂轻语一脸急切,大夫没等她问,就先行道,“发现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伤口有些深,愈合需要一段时间,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另外病人失血过多,需要住几天院输血观察。”

    涂轻语闻言后松了口气,和护士一起推着仍在昏迷中的白莫寒去病房。

    涂晓枫也回过神来,挂着一脸泪痕跟了过去。

    洛凡想了想,求护士帮忙打个电话,找老爸拖关系,把白莫寒换成单人病房。

    涂轻语和涂晓枫是一定会寸步不离看护的,六人房根本没床位给那姐弟二人住。

    照这情况,白莫寒醒了之后也有得折腾,单人病房折腾起来也比较方便。

    电话里沟通的很顺利,毕竟他长这么大都没求过老头子两回。

    老爸一听说是他朋友,忙不跌的答应了,顺便啰嗦一堆有空回家里看看……

    单人病房的环境很好,病床比普通病床都要大,旁边还放着一张小床,可以让看护人员休息。

    与床对应的地方放了张沙发和小茶几,旁边是独立洗手间,可以上厕所可以洗漱。

    涂轻语知道这一定是洛凡的功劳,仁爱病人向来很多,独立病房光是有钱都难买到,要有人脉才行。

    她坐在床边守着,一手拉着白莫寒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捂在手里舍不得放开。

    各种情绪在心中撞击,找不到突破口,撞得她又闷又痛。

    抬起头,看着白莫寒头上架着的输血袋,鲜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缓缓流进他身体里,好像只这样看着,就会让自己多安心一些。

    涂晓枫再三和医生确认了二哥没事,回到病房就开始朝涂轻语发难。

    “姐,这都是你的错!”

    “是,是我的错!”涂轻语情绪低落。

    “如果你不带洛凡哥回来,二哥就不会自杀!”涂晓枫用一双哭肿的兔子眼瞪着她。

    洛凡站在一旁,没有上去拦着。

    涂晓枫本来也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和白莫寒那种内敛的性格不同,他是典型的发泄型人格。

    有什么事必须和亲近的人倾诉出来。

    连白莫寒喜欢涂轻语这种小事都要和自己念了一遍又一遍,更何况是白莫寒割腕那种冲击性场面。

    做为“罪魁祸首”的他和涂轻语,需要接受一些惩罚与指责,不然涂晓枫真的会被那些恐惧和委屈逼疯。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如果你肯答应二哥,就不会出这种事。”涂晓枫说着又开始哽咽。

    涂轻语却连哭都哭不出来,她发现人的情绪激荡到一个顶点的时候,是没有眼泪可流的。

    前世涂晓枫出事时,她也没有哭,事后每晚抱着涂晓枫的照片,默默流眼泪。

    这次,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答应,他醒了我什么都答应。”涂轻语说。

    涂晓枫愣了愣,静默半晌,拉椅子坐在白莫寒床另一边。

    “二哥,你听到没,姐都说答应你了,你快点醒过来,等你醒了我就能叫你姐夫了!”

    洛凡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

    涂晓枫还真是……

    白莫寒后半夜才醒过来,涂轻语趴在病床边半梦半醒的,感觉到他手一动立刻就精神了。

    她坐起身,看着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按住他想要抬起的一只手腕。

    “大夫说尽量别动这只手。”

    她扶着白莫寒坐起身,将一只枕头垫在他身后。

    白莫寒扫视了病房一圈,目光落在旁边的小床上。

    一米宽的小单人床上,洛凡和涂晓枫挤着睡得正香。

    涂晓枫许是睡得冷了,整个人都缩进洛凡怀里,半张脸埋进他衣服里。

    涂轻语起身走过去,帮那二人盖上被子。

    “晓枫信誓旦旦说要等着你醒的,就是不太能熬夜,还是睡着了。”她坐回白莫寒身边后道。

    白莫寒收回视线,漠然垂下双眼。

    “你感觉怎么样?”涂轻语问,“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我去找医生。”

    白莫寒微微抬起眼睑,漂亮的唇抿着,表情淡漠而平静。

    “你饿不饿?”涂轻语又换了个话题,“晚上你就没吃什么,我去买点粥?”

    期待的眼神注视着白莫寒,等了良久,对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涂轻语终于败下阵来。

    “我们谈谈好吗?”这回她不指望白莫寒说话,自顾继续下去,“我和洛凡的事是骗你们的,我们没有在一起。”

    白莫寒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别这样……”涂轻语忍不住心慌,割腕之前,白莫寒也这样笑过,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和洛凡,诡异而决然。

    现在她有些害怕这样的笑容,她猜不透白莫寒,读不懂他,完全不知道他做这样的表情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什么我都答应,和我说句话好不好?”涂轻语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道。

    白莫寒有些微诧异。

    他一直知道自己会赢。

    在公司时,他是被那张照片和撞见的场面一时冲昏头脑,才会引得涂轻语激动和自己吵起来,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回去后他仔细想过,涂轻语会和洛凡在一起的可能性为零。

    洛凡对涂轻语的感觉他不用知道。

    涂轻语对感情天生迟钝,自己步步紧逼都没能让她沦陷,何况是一直是朋友的洛凡?

    至于传照片给自己示威那种事,更是不会做。

    仔细想想,他大概猜到了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人极有可能就是林一诺。

    如果没吵起来,他会继续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把涂轻语一点点拆吃入腹。

    可涂轻语奋起反抗了,把洛凡也拉上,还带回家和他摊牌。

    白莫寒知道,她也是狠下心要让自己死心。

    但比狠,她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早在二人进门时就做下了决定,回到房间后,毫不犹豫朝手腕上深深划下一刀。

    看着血顺着伤口流出,他心里是愉悦的,疼痛仿佛成了兴奋剂。

    这很BT,他心里明白,但他止不住那种心情。

    他知道涂轻语看见了会有多心疼,有多会后悔,也知道她一定会心软,会妥协。

    醒来后他故意不开口,不给涂轻语宣泄情绪的机会,让她担心。

    结果比预料中更好,涂轻语那么坚强倔强的人,肯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示弱。

    白莫寒一颗心躁动不已,满足感动的同时,又一再贪心,想试试她的底线在哪里。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涂轻语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没怎么犹豫的凑上去亲了一口。

    “行了么?”她坐回去后问道。

    白莫寒暗自回味了她难得的主动,忍不住扬唇微笑,“可以。”

    涂轻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舒口气道,“你总算是肯和我说话了……”

    “我怎么舍得不和你说话?”白莫寒握住她的手,笑魇如花,“我那么喜欢你……”

    “喜欢到命都不要了?”涂轻语声音不自觉凌厉起来,满目鲜红在眼前闪过,她的手不自觉颤抖。

    “莫寒,你不能和我好好谈谈吗?你要什么你说,非要那么吓我不可吗?!”

    那一瞬间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的感觉,那种悔恨得恨不得捅自己几刀的感觉,她真是想想都后怕。

    “我说了,但你是怎么回应我的?”白莫寒挑起眉峰,“你带洛凡回家,告诉我那是我姐夫!你告诉我死心!”

    他忽地扬唇笑了,“我不会死心,就只能死给你看……”

    “别说这个字!”涂轻语食指按住他的唇,“别说了行吗,你别再刺激我了,我输了,我怕你,你要什么都行,别再想死不死的事!你给我好好活着!”

    白莫寒如此不顾后果不顾她感受,她是生气的,但比生气更重的,是害怕,将要失去他的害怕,和不能失去他的决然。

    经历了那么一次,她现在对死这个字眼都有些敏感。

    白莫寒没有目睹过类似场面,他理解不了自己现在这种感受。

    涂轻语也不指望他理解,她不会寻死,不会拿性命这么重要的东西去赌气,更舍不得让自己重要的人死。

    像涂晓枫说的,答应吧,答应不就好了吗?如果白莫寒真的因为她死了,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走不出来。

    左右她没有喜欢的人,那就喜欢他吧。

    “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出院我们就在一起,只要你……”

    “我想现在做。”白莫寒打断她。

    “啊?”

    “我想现在就做。”白莫寒拍拍自己的腿,“姐,你坐上来。”

    涂轻语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没好事儿,不自在的瞟了小床上熟睡的二人一眼,“等回家不行吗?”

    “我想确认你是我的。”白莫寒毫无商量余地,表情也变得严肃,“姐,你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那也不能在这儿啊!”涂轻语满肚子火气发不出来,只能强调,“这是医院。”

    别说这两个人随时会醒,护士也随时可能进来,被人撞见就是一出好戏。

    “姐,难道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白莫寒看着她的眼睛质问。

    “当然不是!”涂轻语可怕极了他钻牛角尖,忙解释,“这是医院,护士会来查房,医生会来看你,晓枫和洛凡说不定也会醒……”

    “你怕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白莫寒目光冷下去,“还是说,和我在一起是很丢脸的事?”

    涂轻语最受不了他这样,看着他失血过多泛白的双唇抿一线,就心疼不已,索性豁出去了。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这么一说,自己都不禁想笑,可不就是上辈子欠的么。

    爬上床,她本想斜坐在白莫寒腿上,但白莫寒不依,硬是分开双腿让她骑跨他身上。

    下面就是某人不可描述部位,她哪敢实打实的坐下去,只能用双手扶住白莫寒的肩膀,支撑一部分身体的重量。

    这姿势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涂轻语脸红得快要冒出火来,不禁催促道,“要做什么快做!”

    说完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白莫寒看得失笑不已,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姐,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想亲亲你……”

    他故意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却不急着澄清。

    他想知道涂轻语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忍不住一再试探她的底线,她愿意为自己做的事越多,他越是开心。

    这种强烈到恨不得把对方榨干的情感,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涂轻语被闹了个大红脸,怪只怪白莫寒那些话实在太有歧义,那不能怪她想歪啊!

    “姐,你想和我做?”白莫寒头微微凑近,调笑道,“不行哦,这是在医院,晓枫还在旁边呢……”

    涂轻语快被气死,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挣扎着要下去。

    “姐,我伤的是手,可不是别的地方,你最好别在我身上乱动。”白莫寒右臂环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故意动了动。

    涂轻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索性自暴自弃将头埋在他肩上,闭眼睛装死。

    这家伙真是不可爱!

    明明小时候又乖又懂事,怎么长大后跟个小流氓似的?

    偏偏那张迷惑人的脸,无论做出什么表情都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这真是表里不一到极点!

    “姐,我怎么舍得把你意乱情迷的样子给别人看?”白莫寒咬着她的耳朵,“那只有我能看……我就是真想对你做什么,也会等到回家,锁上门,才能安心……”

    涂轻语继续装死。

    “姐,你亲亲我吧,你还没主动亲过我呢。”白莫寒伸出舌头在她耳根处舔了一下,“我是说特别深的那种,要舌吻……”

    “有完没完了?”涂轻语忍无可忍,一嗓子把旁边的涂晓枫给喊醒了。

    涂晓枫迷迷糊糊坐起来,揉揉眼睛,看着对面床上笑得极端英俊的二哥,眼睛瞪得老大。

    “二哥你醒啦!”

    他跳下床,刚想扑过去,便后知后觉注意到二哥和姐姐现在的姿势……

    有点……惹人瑕想。

    “用不用……用不用我和洛凡哥出去?”他满脸通红的问。

    “这两人都穿着衣服呢,有什么可回避的。”被吵醒的洛凡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满不在乎道。

    “我只是在和姐聊天,你想多了。”白莫寒冲涂晓枫招招手,“晓枫,你坐过来。”

    涂晓枫赶紧拉了椅子坐在二哥床边。

    涂轻语趁机从白莫寒身上下去,暗自舒了口气。

    “二哥,你没事了吧?手还疼不疼?”涂晓枫坐下后,目光一直落在白莫寒受伤那只手上。

    洁白纱布里屋透着一两点鲜红,不知是药水的颜色,还是伤口渗血造成的,看着很怵人。

    “没事了,不觉得疼。”白莫寒云淡风轻道。

    比这更疼的他受过很多,早已习惯,和从小被保护大的涂晓枫不同,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二哥,姐已经答应你了。”涂晓枫略显激动道。

    “恩,我知道。”

    “你不会再想不开了吧?”涂晓枫小心翼翼的问,边观察着二哥脸上的表情。

    虽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从小到大就没看明白过。

    “当然不会。”白莫寒给了他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那以后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吧?”涂晓枫真是被最近鸡飞狗跳的生活吓出阴影了,他无比怀念从前一家三口平和幸福的生活。

    “恩,比以前更甜蜜的生活。”白莫寒故意加重甜蜜两个字的音量,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冲站在床尾的涂轻语眨眨眼睛。

    “……”涂轻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甜蜜”真的只是字面上那种甜蜜的意思吗?

    她有点害怕白莫寒出院以后,自己将面临的生活,一方面希望白莫寒快点好起来,一方面又矛盾的希望他不要那么早出院。

    她虽然答应了一切,但那终究是迫于形势,被他压在身下什么的……她心里暂时接受不了。

    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赶出去,涂轻语问床上的三人,“都饿了吧?我出去买饭,你们都想吃什么?”

    晚上那顿饭谁也没吃下去什么,先前是情绪紧张感觉不到,这会儿放松下来,胃里空空还真是有点难受。

    “我要鸡排饭。”涂晓枫举手道。

    “我陪你一起去。”洛凡起身,“顺便透透气。”

    涂轻语下意识看了白莫寒一眼,自己都觉得这样有点怂,她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我喝玉米粥就好。”白莫寒若无其事笑着道。

    涂轻语松口气。

    和洛凡一起下楼,在医院对面一家店面干净的快餐店点了餐。

    凌晨四点,晨光透过云层泄出一点光线,将街道照得将明未明,将暗未暗。

    环卫工早早就开始工作,街上有零零散散出来逛早市的人。

    熬了一夜,涂轻语精神不佳,点餐的时候头歪靠在椅背上。

    “你一会儿去公司吗?”她问洛凡。

    “去吧,总要告诉一诺一声,然后再回家睡觉。”洛凡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精气神也很不足。

    “那你把晓枫带回去吧,让他请假在家好好睡觉,睡醒了再过来看莫寒。”

    “你呢?继续留着?熬得住吗?”

    “以前熬夜写文习惯了,一会儿回去躺床上小睡一会儿就好。”

    “躺哪张床上啊?”洛凡坏笑。

    涂轻语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幸灾乐祸?还是看好戏呢?”

    “我就是好奇心强。”洛凡说,“你这回怎么决定的,就妥协了?”

    “恩。”涂轻语叹口气,“我真是被他吓坏了,我都不敢回想昨晚上……”

    “当初我就劝你别折腾,早晚有这么一天,你还不信。”洛凡啧了一声。

    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为白莫寒的决绝感到莫明的寒意,这小子,真是个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

    涂轻语都觉得自己挺矫情,早知结局何必当初,现在还是在一起了,但白莫寒手上的疤永远都消失不了,成为扎进她心里的刺。

    回病房吃了早饭,洛凡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叫涂晓枫一起走。

    “我不回去,我要看着我二哥。”涂晓枫站在床后不肯动。

    “莫寒有你姐陪呢,你当什么电灯泡!”

    “可是……我不放心我二哥……”涂晓枫也是被吓怕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

    当年父母离世他还小,姐姐告诉他爸妈去了远方他就相信,等渐渐长大一些后,知道父母去的远方是哪里的同时,也接受了他们不在人世的事实。

    那种感觉虽然痛苦,但遥远又模糊,和看着满床鲜血的现场是不一样的。

    “晓枫,你回去睡个好觉,晚上才能过来替姐照顾我。”白莫寒道。

    涂晓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吧……”

    洛凡商量了半天,没抵过白莫寒一句话,心里这个挫败!

    二人走后,涂轻语拿晾凉的白开水喂给白莫寒喝。

    喝完水,白莫寒往床边挪了挪,给涂轻语让出位置。

    “姐,你昨晚都没睡,上床睡会儿。”

    涂轻语本来是想到旁边的小床上睡的,可看他不容拒绝的表情,也就随之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答应了,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就都是矫情了,只要不是特别无法接受的事,她都劝自己配合。

    脱了鞋上床,涂轻语躺在白莫寒身侧,“你也睡吧,医生说多睡一点养血,早点好起来。”

    “我们一起睡。”白莫寒一手环住她腰,往怀里带,让两人身体贴合的更紧密。

    他喜欢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涂轻语顺从的让他搂着,将被子扯过肩头盖好,缩在他怀里安心睡去。

    一大早,林一诺心情很好的去了公司,她觉得自己昨天做的事很有成效,涂轻语带洛凡一起回家,说不定已经成功摆脱莫寒的纠缠了。

    当看到洛凡顶着黑眼圈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她心戈登一下。

    “小语子今天不来了,啊不对,应该说她最近都不能来了……”洛凡疲惫的揉头着眉心,简明扼要和林一诺说了下昨晚的情况。

    林一诺听后脸色煞白,“她就那么答应了?”

    “她舍得不答应么,莫寒那小子不光把她吃得死死的,连涂晓枫都被没逃过去,我也真是服了他……还好莫寒没事,不然晓枫这辈子都要恨死我,那小子真够绝的!”

    洛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说了啊,我要回家去补觉了,晓枫还在我家等我呢。”

    “我和你一起。”林一诺跟上。

    “你也去我家补觉?”洛凡诧异道。

    “我去医院!”林一诺怒道。

    她说什么也不能让涂轻语往火坑里跳。

    打车赶到医院,在一楼寻问了护士病房的位置,林一诺推门进去时,床上二人相拥而眠,姿势暧昧。

    白莫寒睡得很浅,听见开门声就睁开眼睛,看到林一诺时,目光先是一利,而后挑衅的扬了扬唇。

    然后没等林一诺开口,他就低头吻住涂轻语的唇,舌头趁机顶进她齿间,深入纠缠。

    “你放开她!”涂轻语没被吻醒,先被林一诺一嗓子吼得惊醒。

    睁眼便看到林一诺怒气冲冲站在床前,她有些茫然的揉了揉眼睛,手背擦过水淋淋的嘴唇,才意识到刚才被吻的感觉不是梦。

    她推开白莫寒又凑过来的头,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别闹了!”

    “那晚上就可以闹吗?”白莫寒食指在她下巴上摩挲,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涂轻语无语至极,甚至怀疑这小子上辈子是不是做和尚被憋的狠了,怎么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起身下床,问林一诺,“一诺,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林一诺冷笑,“打扰你们亲亲我我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涂轻语无奈,推着她往出走,“我们去外面说。”

    关门前,她回身嘱咐白莫寒,“你好好休息,不许……做傻事!”

    “我等你回来。”白莫寒意味深长的笑着,“晚上,我们接着闹。”

    话落,成功看到林一诺难看至极的面色。

    一出走廊,林一诺就忍不住朝涂轻语吼道,“涂轻语,你怎么能答应他!”

    “祖宗你小点声行不行,走廊上这么多人呢!”涂轻语赶紧拉她往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坛那边走。

    从住院部后门出去,经过一个种爬满葡萄叶的长廊,拐个弯之后就是小花园。

    这里由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花坛组成,每个花坛里种了不同种类的花,听说因为院长是个爱花人,才在建医院的时候建了这么一块地方。

    平时天气好,医院的病人都会来这边晒太阳,闻闻花香。

    这几年环境污染的不严重,经常能看到蜻蜓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等再过几年,S市除了雾霾也看不到什么了,涂轻语有感而发的想。

    今天是阴天,出来散步的病人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她拉林一诺到靠边的安静角落,吹掉花坛边上的土,坐下。

    “行了,这回说吧,你是找我算帐来的?”

    “有用么?”林一诺冷笑,“你不是都答应他了?割腕?我怎么就不信他是真想死!想死跳楼不是死得更痛快更直接?他怎么从窗户跳下去啊他!”

    “一诺!”涂轻语皱眉,“你生气可以,损我可以,别说这些像诅咒的话咒莫寒,听着刺心。”

    “刺心?涂轻语你还有心啊你!”林一诺表情嘲弄,“我以前是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向着他。”

    “这不向着谁的问题,而是说这些气话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涂轻语心平气和,“你要是心里有气,就骂我两句。”

    “行,我骂你,我好好骂醒你!”林一诺站起身指着她,“涂轻语,你真贱!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贱!他割腕威胁你就答应他了?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你一身清白抵不过他一条命?是不是洛凡去割个腕,你也肯和他在一起?”

    “那能一样么!”涂轻语站起来,与她平视,“莫寒对我来说和晓枫一样,他们俩谁有事我都受不了。”

    “你受不了?你受不了你就答应他?任凭他骑在你头上?”林一诺气得嘴唇颤抖,“你看看莫寒刚才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简直把你当成玩物一样,想亲就亲,想抱就抱,还说晚上闹!他想闹什么?他闹什么你都陪他闹?涂轻语!你就这么没骨气?”

    “是,我没骨气,我真的很怕会失去他……”涂轻语垂下视线。

    在看见白莫寒躺在血泊里时,她几乎想哭着吼出来,你醒醒,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能答应。

    可能是前世涂晓枫的死带给他的恐惧和绝望太深刻,她真的受不了亲人离开自己,如果早知道白莫寒能这么决绝,答应他又有什么不行?

    她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不肯答应白莫寒,也不是因为他被自己养大这些世俗观点。

    她对白莫寒没有那种类似于爱情的情感,前世和叶斯辰不明不白相处两年已经够了,这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白莫寒年纪轻轻,或许根本就错估了对自己的感觉,把依赖和感动当成是喜欢,又或者是青春期的懵懂感情,很快就会消散。

    可能等他再长大几岁之后,会后悔现在的决定,到时两人再做姐弟会有多别扭?

    现在她懒得想那么多那么远了,若真有相对无言那天,做陌生人,也比看着他和自己阴阳相隔的好。

    有什么比死更让人绝望?

    她不能看着白莫寒去死,就只能答应他。

    况且她并没有喜欢的人,那就试着去喜欢他吧。

    “涂轻语,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莫寒了?”林一诺突然问。

    涂轻语抬起头,苦笑道,“我要是喜欢他,早就答应他了,折腾这么久干嘛?”

    “难道不是为了欲擒故纵,吊着点他让他更为你着迷?”林一诺阴阳怪气道。

    涂轻语都被气笑了,“林一诺,我在你眼里就这样?”

    早知道就不拉她出来解释了,白费力气。

    林一诺说完就后悔了,她并不是真的这样想涂轻语,只是不甘心,总想说几句狠话刺刺谁心里才舒服。

    现在真把涂轻语刺到了,她又有些心酸。

    她不是理解不了涂轻语的苦衷,只是恨她把自己不当一回事的落落大方。

    从小到大,永远把两个弟弟摆在前头,因为涂晓枫一句话可以不交男朋友,因为白莫寒离家出走就一直睡在一起……

    “莫寒明明就是在和你耍手段!他用自杀吓你,逼你妥协,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林一诺把所有不甘心大声吼出来。

    “看的出来又如何?”涂轻语反问,“自杀这事儿是能用来开玩笑的吗?无论他是真的绝望,还是只是想吓我,我都赌不起,如果出了意外呢?救不回来怎么办?我敢用这种性命悠关的事和他赌气吗?”

    “你不赌,你顺着他,你如此为莫寒着想,真不怕有一天会后悔吗?”林一诺冷笑。

    “莫寒才十八岁,他根本就不成熟,你把他捡回来,养他护着他宠着他,他对你依赖感激,那是爱情吗?”

    “他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你一个,他没机会见识更广阔的世界,等他大学毕业,走入社会,他会遇到更多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懂事会撒娇比你有手段的女人!”

    “到时你还想他像现在一样把你当成宝?等他事业有成,他身边会有很多女人,那些女人个个都比你有手段比你强,他那副妖孽的长相就算身无分文,也能勾搭到一群小姑娘主动贴上去,到时你又算什么?”

    “你要和那些女人一起抢男人吗?每天勾心斗角算计争取那点微不足道的爱?还是卑躬屈膝求他转身看你一眼?涂轻语,我不想看你那么堕落!”

    “你把一切都给了他,一辈子都搭在他身上,被抛弃了你要怎么办?他割腕你心疼,你割腕他可不会皱一下眉头!他那种绝情又凉薄的人,只能索取,无法给你回报!”

    林一诺自认对白莫寒看得十分透彻,她见过太多次涂轻语没见过的真实的白莫寒。

    那小子不是天生冷静,而是冷血,从他身上几乎察觉不到正常人的感情,他和涂晓枫完全就是天秤上的两个极端。

    “你和他在一起,凭他的手段,想让你爱上太容易了,但是爱上之后呢?到头来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如果我爱上他,我会争取,如果他伤了我的心,我会放手。”涂轻语平静道。

    “我不是那种因为被甩了就寻死匿活的人,我还有晓枫,还有工作,还有朋友,受了伤总会愈合,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她做事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别人如何她左右不了,也不想去强求。

    以后白莫寒可能会有一个未婚妻叫付温晴,这件事还好林一诺不知道,不然她估计得冲上去炸病房。

    涂轻语不肯答应白莫寒,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付温晴,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倒在血泊中的女人,那个让白莫寒发誓终身不娶的人……

    现在很多事都和前世不同,她的命运轨迹也会改变吗?还会遇到白莫寒吗?会爱上吗?

    这些事她只是偶尔想想,并不想去深究,她从没要过要绑定白莫寒的一生,让他身边只有自己。

    两人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林一诺气呼呼的离开,涂轻语苦笑着回到病房。

    白莫寒没有问她和林一诺说了什么。

    想也能猜到大概,无非是不同意涂轻语和他在一起。

    他同样能猜到涂轻语的回答,是非常肯定的不可能。

    “姐。”他朝涂轻语招招手,“过来再睡会儿,你都没睡多久。”

    “睡不着了。”涂轻语走过去,“你饿不饿?叫点东西来吃?”

    她照顾病人的方式之一就是不断喂食,总怕饿着对方,明明才吃完两个小时,但她永远记不住。

    白莫寒忍着笑,“恩,是有点饿了。”

    涂轻语没注意到他动歪心思,一脸天真的问,“吃点什么?医生说可以吃饭菜,只要盐油不重就可以。”

    “吃你……”白莫寒一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低头埋在她肩窝,深深嗅了一口, “姐,你好香。”

    涂轻语一脸生无可恋。

    香?你在说昨晚被折腾出一身冷汗,两天没洗澡的我?

    “莫寒小同志,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她正色。

    “谈什么?”白莫寒克制又难耐地在她锁骨处磨了磨牙,“姐,你不会想说你后悔了吧?”

    “我是那么不守信用的人吗?”涂轻语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我是觉得我应该带你到庙里拜拜。”

    “恩?”白莫寒疑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