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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放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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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爷,咱们夫妻这样久,你跟我说句实话。”宋老太太有些焦急,连敬语也忘了用:“这些事......圣上的病,还有现在这大街小巷愈演愈烈的传言,是不是你们都心中有数?”

    否则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朝廷半点动作都没有,任由这些流言传的越来越广,流言是能要人命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鞑靼人即将攻破紫荆关,韩正清和恭王虎视眈眈,本来朝中就因为主战主和闹的人心不稳,现在还开始有了这样的传言,那些守着各处关隘要隘的将领们会怎么想?

    一旦这些人有什么疏漏,那么鞑靼人和韩正清他们攻进来简直就更加有可能了。宋老太太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实在是太冒险了,真的太冒险了。

    宋程濡啜了一口茶:“破而后立,死里求生,不要急。”

    “怎么不急?”宋老太太见宋老太爷放下茶杯,自然而然把帕子递过去,又道:“小宜这次,到底是想做什么?”

    建章帝这病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可是看上去不管是宋程濡还是宋楚宜都并不慌乱,这不慌乱的态度里本身就能说明一些事了,她当然知道宋楚宜和宋程濡的本事,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惊慌担忧:“你们不是真的知道有人要暗害陛下,还袖手旁观放任自流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算是到时候把这些人以谋害圣体的罪名都给诛九族了,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啊-----为了把小人们揪出来就不在乎建章帝的死活看着建章帝陷入危险,这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宋老太爷正要说话,外头玉书撩起帘子来说大少爷在外头求见,宋老太太只好停住话头,叫玉书把人领进来,又告诉宋程濡:“正要和您说,琰哥儿后天就走了,这多事之秋,我也不想摆什么酒席,就明天自家人热闹一天,就当给他送行了。”

    “是这么个道理。”宋程濡点点头,见宋珏进来了,等他请完安就问:“都安排好了?”

    宋珏点头应是:“已经快马加鞭让人把信送出去了,我这边也收到了清风先生的回信。”

    要么当初说还是叫清风先生去合适,修炼成精的老狐狸道行就是同普通人不一样,这么快就查出了些端倪,效率极强。

    宋程濡挑了挑眉,这些天一直有些冷淡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笑意:“是吗?那可太好了,这样,事情就更有把握一些了。”

    宋老太太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咳嗽了一声问他们:“你们在说什么?清风先生传回什么消息来了?”

    她说着又停下了话头,清风先生去的是福建......她猛然想起来了卢重华的事,皱着眉头问宋珏:“是小宜让去的吗?”

    老人家总是爱想的多一些,加上前前后后的事一联想,宋老太太就察觉出了不对-----还是说,卢重华的死另有隐情?

    宋珏看了宋程濡一眼,见宋程濡并没什么表示,便摇头道:“是卢家的事,不过......”

    宋老太太挥手打断他叹口气:“现在这风口浪尖上,怎么还有心思去关心这个......”她想了想又没再说下去了,宋楚宜的性子她哪里会不知道,卢重华如今也算她朋友,她朋友有难,她什么时候袖手旁观过?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意兴阑珊:“算了,她向来是这个性子,不叫她问清楚,她恐怕心里也不安。”卢家的事的确有些蹊跷-----传闻中很宠爱卢重华的卢大爷跟卢大奶奶的态度太截然相反了,卢大奶奶决然不信死的人是卢重华,因为没找到尸首,可卢大爷却似乎认定了卢重华就是死了,迫不及待的要给卢重华办丧事了。

    可她虽然不问了,心里却还是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决心等第二天宋楚宜来了再仔细问一问----明天家里办家宴给宋琰送行,宋楚宜怎么也会来的。

    宋珏跟着宋程濡一块儿步出院门走了一段,在四顾无人的花架底下停下来看着他:“祖父今天训斥常先生了?”

    没等宋程濡回答自己又笑了:“是不是疑惑消息好似传的挺快的,连我这个才回来的就知道了?”他说着又笑了笑:“只怕外面也已经传遍了。”

    宋程濡负着手看着面前的一株红梅:“传遍了才好啊,现在消息传得快不是才叫人放心吗?”

    韩正清连在皇宫里都还有旧人,应该是这么多年来借着范良娣的力的缘故,更别提他们这些重臣家里了-----从郑三思被说服成为主和派的首脑的时候,宋程濡就已经猜出韩正清恐怕在他们这些人家里都布置了眼线的事了。

    这么多年都藏的挺深的,他这么想,就又道:“圣上要是不病,哪里能彻底把这些缝隙里的人一个一个都给拨出来?太难了......”他叹了口气:“攘外必先安内,等把朝廷的事处理好了,才能一心一意的对付那些鞑子。”

    宋珏也跟着点头:“所以现在许多消息根本瞒不住,阿琰去蜀中,恐怕也有些麻烦。”

    “麻烦不怕。”宋老太爷立即接过了话头:“不怕麻烦,他身边有应先生跟着。”他说着,迟疑片刻压低了声音:“说过了不叫翠庭明泰跟着,想到法子了吗?”

    周唯昭身边的人,如今显得不是那么可信,他们半点险都不想冒。

    宋珏牵起嘴角算是笑了:“明天我跟太孙殿下借他们使一使。”说完又感叹:“现在线已经放出去了,就是不知道这些鱼会不会咬钩。”

    宋程濡卷了卷袖子避免沾染到梅树上的雪,点点头朝前走:“这个急什么?他们没多少时间考虑了,何况这越传越烈的流言,不是证明他们已经开始信了吗?”

    他哂笑了一声又道:“何况有什么不信的?毒药都是他们自己配的,人也是他们自己找的,他们还有什么不信的?”